“呃——！”及川徹把球傳給左路的主攻手。
糟糕！離網太近了！
果然，球被對面的攔網直接蓋下。
教練吹哨：“比賽結束！”
“——可惡！”剛裝完水的及川徹忍不住捶牆。
“喂！笨蛋及川！就是輸了比賽而已！”巖泉一在隔壁拉住他。
及川徹咬牙，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喂！你去哪裏？！”
“去找教練！”
去教練辦公室的路上，及川徹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等下要說的話。
“...這次俱樂部聯賽的上場陣容出來了？”
及川徹一愣，停在轉角處。
“對。說實話，我一直在猶豫二傳的人選。但是從這兩天的內部訓練賽來看，還是坂田更合適這個位置。及川嘛...”
兩人邊說邊走出來。
轉角處，空無一人。
*******
“可惡！”一時衝動跑出來的及川徹停下腳步，狠狠地捶了下大腿。
明明...明明說過要跟小巖一起上場的！
爲什麼總是這樣...！
及川徹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忍了又忍，可終究還是個11歲的小孩，心裏的自尊心讓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把頭埋進膝蓋裏，眼淚就這樣嘩嘩地流。
“...你沒事吧？”有人在他的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
“！！”啊啊啊啊被人聽到了！！
感到尷尬的及川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我今天剛剛在裏面拉了小提琴哦！”對方頓了頓，突然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來，“你知道小提琴嗎？我通過了預賽哦！雖然我爸媽他們都...但是沒關係！兩週後我就要在這裏參加決賽啦！希望我這次可以拿大獎哇~這樣他們就會誇我了吧~”
他話好多哦...及川徹默默想着。原來平時小巖說他話多是這種感覺啊...對不起小巖！
對方嘿嘿地笑了兩聲，“你呢？你也是過來比賽的嗎？”
“......”及川徹悶聲說，“不是，我是打排球的...”
“哇！你會打排球嗎！我認識一個爺爺，打球可厲害了！我也在他那裏學了幾招，你要跟我一起打一會嗎！”
他也會打排球？
及川徹剛想擡起頭，想到自己剛哭過，又不太好意思。
突然，頭上被什麼東西蓋住了，對方還往下按了按。
“這樣子就沒人發現你哭啦！”
及川徹微微擡起頭，從帽檐下，看見蹲在他面前的一團還有對方白皙的下巴。再擡起一點，看見對方正託着腦袋盯着他看。見他有了動作，對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伸出手來拉他。
“走！我們去打球吧！”
“啊...”被迫跑起來的及川徹看着對方小小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心情好像沒有那麼糟糕了。
稀裏糊塗地跟着對方跑到一片空地。
“你肯定沒帶排球吧！”小孩從他的揹包裏掏出一個排球，“鏘鏘！我帶啦！”
莫名其妙地被塞了個球，然後不知道爲什麼就跟對方墊起球。
“啊！不好意思...我又打飛了...”對方嘿嘿一笑，跑去撿球，又噔噔噔地跑回來。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又給對方表演起了發球。
“......”感覺自己被安排的及川徹。
“哇！！”看着小孩崇拜的星星眼，及川徹清了清嗓子，覺得也不是不可以被安排一下。還有什麼沒試過呢...
“你打球好厲害哦！我一直都學不會跳起來的發球...接球也不怎麼好...”小孩低頭攪了攪手指。
“嘛...也就一般般吧...”及川徹壓了壓帽檐。
對方瞅了瞅他，低頭想了想，又擡起頭看他，猶猶豫豫地問：“你...你剛剛爲什麼難過呀...？”
“......”及川徹頓了頓，低聲說，“我輸了比賽，教練說...下次跟其他俱樂部的比賽要讓另外一個人打二傳...”
“哦...”小孩懵懂地點點頭，“什麼叫二傳啊...？”
“......”及川徹心裏默唸：還是個小孩，還是個小孩...
“球場裏最帥的那個，就是二傳！”
“哦...那個...”
“我叫徹。”及川徹彆彆扭扭地壓了壓帽檐。只是不想他整天你啊你的而已...
“！！”對方驚喜地蹦起來，“我叫鶴...你叫我小謙就好啦！”
“小徹你剛剛說的比賽是什麼比賽啊？”
懶得糾正對方稱呼的及川徹認真回答：“是少年排球俱樂部之間定期舉行的聯賽。”
“嗯。是很厲害。”及川徹擡起頭看向天空，卻被帽檐遮住了視線，“那麼多人沒日沒夜地刻苦訓練，就是爲了能站在賽場上，哪怕是一分鐘也好。如果不能上場，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緩緩握緊了拳，“而且...我還跟小巖約好了...”
“小巖？是你的朋友嗎？”
“對，我跟他約好了這次要一起上場。”
“——他一定不會怪你的！”
及川徹一愣，低頭，小孩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笑容倏地綻放，“因爲他是小徹的朋友啊！”
鶴見謙手舞足蹈地跟他比劃：“而且我覺得事情可能還能挽回呀！比如說比如說，你可以這樣回去找教練說一下，然後你們再打一次比賽，或者你還可以...還可以...反正！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嘛...”
看着對方拼命爲他想辦法的樣子，及川徹突然覺得心裏剩下的那點情緒都消失不見了，他慢慢笑起來：“好。”
“...小徹一定跟你的朋友關係很好吧...”
“？”
“因爲...你們能夠做出這樣的約定...”鶴見謙有點羨慕，“我想，他一定不希望你因爲一場比賽就消沉的哦！”
及川徹怔住。是啊..他爲什麼沒有想過...
“——我教你發球的技巧吧！”
“真的嗎！好啊好啊！”
兩個人不知疲倦地打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太陽都快落山了，兩人才驚覺時間的流逝。
“——小謙！你在這裏啊！要走了哦！”有人邊從遠處跑來邊大聲喊着。
見及川徹疑惑，鶴見謙解釋道：“那是我哥哥。我們下次再見吧，小徹！”說完就抱着球背上包噔噔噔地跑走。
“啊...帽子...！”及川徹喊住他。
遠遠的，他看見小孩站在臺階上，轉身。身後是紅色的晚霞，逆着光，對方的表情並不清晰，但不知怎麼的，及川徹就是能肯定他是笑着的。對方衝他揮了揮手：“那個就送給你啦！下次戴着它，別人就看不到你的表情啦！”
看着小孩漸漸跑遠的身影，及川徹忍不住笑起來。
風風火火的，不愧是小孩子。
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個11歲的小孩，而且剛剛還在別人面前哭了。
“啊...我也該回去了...跑出來這麼久，小巖一定很擔心我...”
......
“——混！蛋！及！川！”回到俱樂部，訓練已經結束了，迎接他的是站在俱樂部門口等了一個小時的巖泉一的拳頭。
“啊痛——！小巖！”
“不是說去找教練嗎！啊！訓練都結束一個小時了！你到底去哪裏了！垃圾及川！”巖泉一扯着及川徹的衣領瘋狂搖着。
“...小巖，我不能上場了。”及川徹輕聲說。
“！！”巖泉一的動作突然停住，“...你聽誰說的？”
“我去找教練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說這件事。”
“......”
兩人沉默了一會。
“就因爲這個...？”巖泉一抓着及川衣領的手慢慢地收緊。
“啊...？”
“就因爲這個！！”巖泉一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消失了整整幾個小時？！難道這個比賽是最後一場嗎！這之後還有很多比賽！不就是一場比賽嗎！”
“可是，我們不是約好了...”及川徹傻傻地說。
“我們是約好了！！”巖泉一吼道，“就算這次不能一起上場又怎麼樣！這之後還有很多比賽！初中！高中！我們肯定會一起上場的！！”
“！！”
“再說了！比賽還沒正式開始！教練還沒正式宣佈人選！你怎麼就不能再爭取了！”
伴隨着少年氣憤的聲音落下的，是及川徹懸着的心。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居然真的還沒有一個小孩想得明白。
及川徹如釋重負地笑起來。
“...？你幹嘛？？傻了？？”
“小巖，其實我就是出去逛了一下，沒有很傷心啦~”
“哈？那你剛剛是在玩我嗎！混蛋及川！你這種傢伙，真的是...！”
“小巖，我今天遇到一個很好玩的小孩~”
“什麼小孩，你自己也是個小孩好嗎！”
“哎呀小巖~是真的，那個小孩真的挺可愛的，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唄~”
“啊！你好惡心！把你的手拿開！”
斜陽下，兩人打打鬧鬧的影子被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