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試試。”鶴見謙從善如流地應道。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兩人有種奇異的合拍感。鶴見謙特地等到音駒的比賽結束後跟黑尾一起去飯堂喫飯順便敘舊,孤爪研磨則被日向翔陽拖走了。
“沒想到你打球還不錯啊,鶴見。”兩人剛一坐下,黑尾就笑着說,“之前不是說自己不打排球嗎?”
“啊......”原來他還說過這話?
“你今天可是被其他學校列入重點觀察對象了哦~”
“別說的這麼誇張。”鶴見謙無奈地笑道,“明明應該是影山和日向吧?我有什麼好觀察的。”
“欸~NoNoNo!”黑尾擺了擺手指,“雖然你今天上場不多,但是發球、攔網、接球這些都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哦。”
“是嗎...?”鶴見謙吃了一口剛剛打的菜,“哦!確實味道很不錯!”
“那當然了~”黑尾鐵朗饒有興味地看着他,突然探身低聲問,“鶴見你...不會是烏野的隱藏武器吧?”
“?”鶴見謙伸手把黑尾的頭推開,“你想太多了,黑尾。”
“欸~”黑尾鐵朗坐正,攤了攤手,“反正我是這樣覺得的啦。其他學校的人也會開始提防你的,你可要小心哦~”
“知道了知道了,快喫飯吧,你不餓嗎?”
兩人邊喫邊聊,鶴見謙突然想到了什麼,問:“對了,你們隊裏那個看起來像俄羅斯人的副攻手是什麼來頭啊?”
“哦,你說的是列夫吧。”黑尾說,“他是1年級的灰羽列夫,日俄混血來着。”
“上次好像沒看見他...?”
“他高中才開始打排球,那個時候還什麼都不會呢,當時去練習賽的都是正選隊員。”
“怪不得...”
“嗯?”
“我感覺他跟日向有點像啊。”鶴見謙笑了笑,“都是靠與生俱來的體能和球感在打球呢。”
“哈哈哈哈哈,他們確實都是單細胞生物啊哈哈哈哈...”
“我剛剛說這句話的時候日向都要蹦起來打我了。”鶴見謙無奈地攤手,“但是...我還挺羨慕他們的。”
“...?你居然羨慕這種不帶腦子的人??”
“......”鶴見謙捂臉,“你也太破壞氣氛了,黑尾。”
*******
東京遠征第二天。
“咚”身體倒在地板上的聲音。
“!!!”
“日向你沒事吧?!”
“對,對不起!!一不小心就只顧着看球了!!”
“啊...沒事...”
鶴見謙站在一旁,有所預感地看着橙發少年重新站起的背影。
“我說,影山。”
“啊?”
“打那個‘嗖’的快攻的時候,我,不會再把眼睛閉上了。”
這場比賽很快就結束了,影山和日向一起走出了體育館,過了一會,烏養繫心也走了出去。
鶴見謙皺了皺眉,還是朝那邊走去。
還沒走進,聲音已經傳來。
是影山的聲音。
“那個快攻,並不需要你的意志。”
“我也認爲影山這次說的是對的。”
菅原前輩...
“啊——我也同意菅原的說法。”
繫心哥...
不需要...日向的意志嗎...?
可是...扣球的,難道不是日向嗎?
鶴見謙垂眸,轉身離開。
上午的練習賽轉瞬即逝。等音駒的比賽結束後,鶴見謙走到黑尾鐵朗身邊:“黑尾,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黑尾鐵朗看了看他,拎起包,一把摟過他的肩。
“?”
“走吧,現在可是喫飯時間,邊喫邊聊。”
“好的......”
兩人拿好飯菜坐下。
黑尾這纔開口問:“怎麼了?怎麼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想聊些什麼?”
鶴見謙想了想,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想聊小不點的事?”今天早上烏野發生那件事的時候,音駒正好在休息。
“啊......不算是。”鶴見謙猶豫了一下,問:“扣球手在扣球的時候,需要有自己的意志嗎?”
“...你們烏野還真是奇怪。”黑尾鐵朗無奈地擺了擺頭,“看來有那個天才二傳手在,也並不全是好事啊。”
天才......
“......”鶴見謙放下筷子,沉默了一會,問,“黑尾你...是怎麼看待影山這樣的【天才】的呢?”
“怎麼突然又問起了這個?”黑尾摸了摸下巴,“難道他對你做了什麼事?”
“...不是啦...”
“怎麼?你羨慕他們?”
“!”
“你昨晚就想說這個了吧?”黑尾鐵朗笑了笑。
“...他們擁有其他人很難擁有的天賦,又有着全身心追逐排球的赤誠。”鶴見謙垂眼,“未來能獲得的成就應該會很多吧?自然...會羨慕了。”
“......”黑尾鐵朗放下勺子,難得地斂了笑,“誰說不是呢?”
“?”
“幹嘛這麼看我?”
“我原本以爲黑尾你是不會想這種事的人。”
“...我當然會想了。”黑尾向後靠着椅子,雙手張開放在椅背上,“憑什麼他們天生就具有別人望塵莫及的才能,憑什麼他們擁有其他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鍛煉出來的球感。”
“但是,”鶴見謙擡眼看他,他雙手抱胸,“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他們,是不是也承受了更多的壓力呢?”
“因爲是天才,所以你如果不做到這個,就是你的錯;因爲是天才,所以你必須比其他人要更優秀。”
黑尾鐵朗見對方眉頭微皺,輕嘆一聲:“後來我明白了,我所羨慕的,不是【天才】。”
鶴見謙怔住,對面的男生露出他從未見過的,近乎無奈的神情,“我羨慕的,是那些本身擁有天賦,卻比你更加努力的人。因爲擁有天賦,他們能用比你少幾倍的時間,訓練出比你更優秀的成果。他們立於頂端的1%上,俯視着下面那99%的,空有天賦但無努力的、沒有天賦只能努力的、沒有天賦也不努力的,於他們而言的普通人。”
這一句話,實在是太過沉重,也太過真實。
——真實到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