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前輩...?”
捲髮男生沒有應聲,只是眼神鎖定了他,一步步地朝這邊走來。浴室並不大,卻硬是讓對方走出了一種慢條斯理的感覺。男生邊走邊單手勾下口罩,隨手丟在一旁的垃圾桶裏。露出整張臉的佐久早聖臣仍然一臉冷淡,卻沒來由的給他一種壓迫感。
“佐久早......前輩?”眼看對方不斷逼近,鶴見謙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腿後頂到了一個硬物。
是洗衣機。
鶴見謙馬上想到。
轉念間,對方已經走到了面前。他剛想開口,卻發現對方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向前。鶴見謙被迫又向後退了一點,使得身體的大部分重心放在了身後的洗衣機上,爲了不直接坐到洗衣機上,他不得不用手扶着洗衣機保持平衡。
佐久早聖臣順勢把膝蓋頂進對方的兩腿間,抵在洗衣機上,然後一隻手按在少年的身側,高出10釐米的身高讓他輕易地壓在了對方身上。近乎禁錮般的姿勢讓鶴見謙整個人僵住,一時間,浴室裏只剩下洗衣機內水注入的聲音。
十幾秒的沉默過後,鶴見謙張了張口。
“佐久——!!”
聲音因爲突如其來的衝擊怪異地拉長變調,鶴見謙一把抓住了撩開自己衣襬的手,語氣震驚,“你在幹什麼??”
佐久早聖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手下的動作卻絲毫沒停。原本撐在少年身側的手擡起,把抓着自己的手掰開,反扣在對方身後,恢復自由的那隻手則慢慢把衣襬往上拉。
先是形狀完美的腹肌,然後是徒然變窄的腰,再到因爲呼吸不斷起伏的胸口。佐久早聖臣的眼神越來越暗,越來越沉。
這下鶴見謙顧不上身體重心的問題了。他用另一隻手再次抓住了佐久早聖臣,眉心緊皺,“佐久早前輩,你這是——”
身下的洗衣機突然發出了轟鳴,緊接着開始劇烈地振動起來。鶴見謙被震得腿一麻,身體下滑的瞬間,他的手下意識向上一抓。
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等鶴見謙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半坐在對方的腿上,一隻手仍然被對方反扣在身後,另一隻手緊緊地攀着對方的肩膀。而捲髮男生被他一扯,身體猛地前傾,原本拉着他衣服的手也被迫撐在了洗衣機上。
兩人視線相對,鼻尖相抵,呼吸交纏。浴室裏的空氣流動似乎突然慢了下來。
短暫停頓後,佐久早聖臣用扣着對方的那隻手把少年往自己懷裏一帶,肩膀上的手抓得更緊了。他垂眼。
感覺到背後一涼,鶴見謙心頭一跳,剛想掙扎,耳邊傳來男生微啞的聲音,“別動。”他下意識停住了動作,對方因呼吸撲在耳邊的熱氣讓他感到一陣顫慄。
“佐久早前輩......”
“嗯。”聲音依然在耳邊響起,過近的距離讓他的鼓膜都跟着振動了起來。
“你爲什麼......”
“你是他嗎?”
感覺到懷裏的人突然沉默下來,佐久早聖臣垂眸看着被自己弄得向上折起的衣服和因此露出的一大片肌膚。近距離地看,所有的傷疤無論淺淡都看的一清二楚,最長的那條疤痕自下而上地穿過一塊淤紫、形狀漂亮的蝴蝶骨,然後隱入被衣服遮住的肩部,也就是他現在手下摸着的地方。
“你是那個人嗎?”他又問了一次。
“......”
許久,懷裏的人輕聲說道,“我......不再是了。”
“...爲什麼這樣想?”
“我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呢?”鶴見謙的聲音裏帶上了難言的澀意,“我已經放棄小提琴了。”
“我昨天不是說了——”
“很多事情都變了。佐久早前輩,我很感激你能喜歡我的演奏。但是,”鶴見謙闔了闔眼,“你喜歡的終究是那個一心熱愛小提琴、開朗向上的鶴見謙,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我。”
“...是嗎...?這麼說,你覺得你變了,你覺得你不再是之前的你了,所以你覺得你沒有資格了,對嗎?”
“對——”
“我不贊同。”
被強硬打斷的鶴見謙驚訝地擡頭,正對上捲髮男生的眼睛。
“人總是會變的。時間總是會改變一些東西,這是它存在的意義。”
“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事——車禍、親人去世、父母壓迫,你不被其他人所肯定,也在漫長的歲月中慢慢地失去了對自我的認同。你先是放棄了小提琴,現在乾脆放棄了音樂,你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排球上,又擔心自己重蹈覆轍,所以總是感覺到痛苦,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
“但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還是【鶴見謙】。不管是現在的【鶴見謙】還是之前的【鶴見謙】,”佐久早聖臣看着他,“都是你自己。”
男生的眼神和語氣都極爲平靜,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篤定。
“所以,我很清楚。”
“無論如何,吸引我的,一直鼓舞着我的,始終都是【鶴見謙】。”
“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