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意亂的鶴見謙並沒有聽出對方語氣的異常,倏地站起,“我說,這不關——”到嘴邊的話突然噎住,他對上了一雙極黑的眼睛,像是一眼看到了深淵,深處還卷着危險的漩渦。
比他高出10釐米的男生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緩緩地偏了下頭。
“你再說一次...?”
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鶴見謙察覺到不對,不自覺地向旁撤了一步,“那,那個,我去看看衣服怎麼樣了——”
手腕被扣住,然後就是一番天旋地轉,他感覺自己狠狠地摔回了沙發。有人欺身壓了上來,他下意識地用力掙扎,卻被人一擋、一扣、一摁,就卸了大部分的力度。
掙了掙被按在頭上的手和被狠狠壓着的腿,均未果,鶴見謙咬牙看着壓在身上的人。
“你——!!”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來幫你說好了。”男生彎下腰把兩人的距離拉進,跟平淡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愈加用力的動作,“你覺得不關我的事,對嗎?”
迴應他的是少年染着怒意的眼神。
“好——那麼,請問你覺得關誰的事呢?”
感覺到對方的怒氣,佐久早聖臣反而慢條斯理地說,“我想想......既然是病,那麼就是——你的主治醫生?”
“除了醫生之外的話——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覺得跟這些人有關嗎?”
沒等他迴應,男生微勾脣角,“那麼——請問他們知道嗎?他們清楚你的恐懼症嗎?他們知道你現在的狀態嗎?”
鶴見謙渾身一震。
“你看,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告訴他們。”男生的語氣輕飄飄的,卻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表面上你聽話治療,實際上呢?”
男生的話彷彿惡魔的低語,“實際上,你放任自己沉淪,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手下掙扎的力度變小,佐久早聖臣卻絲毫沒有鬆勁的念頭。他壓緊了那對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挑起了對方的下巴。視線落在少年脆弱的脖頸和因爲吞嚥而上下滑動的喉結上,他頓了頓。
剪得圓潤的指尖從下巴滑下,劃過凸起的喉結,停在了兩塊鎖骨之間。
“這就像...你遞了一顆糖給你身邊的人,等他們高興地喫下去之後,才發現那是毒藥。”
“你覺得......他們會開心嗎?”
不會。
鶴見謙咬緊牙。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即便如此,他也......
“還是說,你有什麼不能跟他們說的理由?”
看到對方一閃而過的怔忪,佐久早聖臣眉心一皺。
“鶴見謙,我問你一個問題。”
他盯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是覺得自己【應該】活着,還是你【想】活着呢?”
聞言,鶴見謙整個人怔住。
應該,還是想?
“...我...”
“叮咚——”
兩人的動作都是一頓。
門鈴?會是誰?
鶴見謙愣了下,隨後就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桎梏一鬆,身上的人已經站了起來。
佐久早聖臣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情緒,餘光看見少年還傻愣愣地躺在沙發上,平靜地說了句,“不去開門?”
“啊!”鶴見謙這才反應過來,迅速站起身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怎麼這麼慢?”門外的人隨口抱怨了句,語氣極其熟稔,然後就不客氣地走了進來。佐久早聖臣朝聲音來源看去。
“啊,那個——”
進來的人同時看向了客廳,兩人剛好對上視線。
“...哈。”站在門口的跡部景吾雙手抱胸,摸了下眼邊的淚痣,似笑非笑地說,“原來你有客人。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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