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水輝一個跳躍,直接趴在牀上,呈現出一個“大字型”。
其他幾個都爭着搶着去洗澡了,只有江皓打開窗深深吸了口氣。
江皓想起旅館老闆嘴硬心軟願意收留他們的模樣,細細想了一下,便從隨身行李裏摸出一個膠袋,打開蛇皮袋,抄了幾把茶葉往膠袋裏裝,塞了一袋後,顧不上他們,就匆匆下了樓找老闆。
收音機裏不再傳來咿呀的粵劇,而是改革開放的政策信息,江皓頓時下意識停了下來,政策的精準解釋讓他聽得着迷,雖然有些字眼他理解不了,但他能感覺到這一政策對國家而言的偉大性和重視程度。
旅館老闆打火機啪嗒一響,瞬間點燃了菸絲,青煙升騰,他也一臉悠哉的看着眼前提着袋東西的年輕人,呆呆的站在那聽着。
聽了一段時間,老闆看他還是木雞一樣呆站着,就假裝嗓子不清的樣子,哼哼了幾聲。
“噢,差點忘了,老闆,這點茶葉,送您的。”
旅館老闆沒搭話,只是伸手往他面前推了推,擺擺手拒絕。
江皓也甚少送禮給人,被婉拒多少有些臉上兜不住的感覺,當年依然堅持把袋子塞到他桌面上。
“您收留我們,這只是一點心意,要收下的。”
話剛說完,趁老闆來不及反應,放下東西撒腿就朝樓上跑去。
番薯昌穿着底褲,剛走到門口邊,房間門就被人一把推開,嚇得他趕緊捂着下身躲回陽臺去。
幾個人見此情形哈哈大笑,江皓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只能默默帶上門。
江皓瞧了眼畏畏縮縮的番薯昌,那胖乎乎白花花的兩條腿在陽臺那顯得格外耀眼,尤其黑暗的夜色中,他那腿白得發光,也難怪他們常笑他比女人還白。方纔懂了他們笑的是什麼。
“好啦,別鬧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搶攤去呢。”
小力聽得似懂不懂,問道:“搶攤是什麼?”
“死蠢,搶攤位啊,你以爲茶滘街你家的啊。”
吹水輝晃盪着二郎腿,雙手枕在頭下方,朝小力噴了一句。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不停。
江皓一副沒眼看他們的樣子,轉頭推開這印着萬花筒窗花的玻璃窗,探出頭去,將近半夜了,不遠處依然是那一個賣雲吞的夫妻攤販,白色的霧氣,鍋裏沸騰的水和依稀停下的幾個喫客,一切好像變了,一切又好像沒變。
茶滘街的夜晚,人煙稀少,但謀生的人依然在奔忙,漂泊的人依舊在打鬧,一切,看似沒有軌跡的日子,依舊按着命運的軌跡在推進,在上演。
以後茶滘街的日與夜,他們還要看很多個吧。
“明天還得搶攤,皓哥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