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餘昭發出疑問，就被一臉警惕的辛欒捂住了嘴，同時眼睛還警惕地看了看簾布與地面的那道細小縫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有人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餘昭連忙閉嘴，下意識屏住呼吸，和辛欒一樣緊緊盯着那道縫隙——
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她的神經上。
餘昭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會是誰？
是她的便宜爹爹麼？
一隻白皙的手牽住了她有些緊張的手，餘昭微微側頭，是辛欒。
只見他輕輕別過了頭，沒看她，但手上的動作卻不變，依舊緊握着她的手，像是在笨拙地讓她安心，平復她的緊張。
餘昭見狀抿了抿脣，心下不由得定了幾分，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到外面的動靜上——
腳步聲有些嘈雜，暫時還聽不出來是來了幾個人。
但應該不止一個。
因爲透過底下這道細小的縫隙，已經能隱隱瞧見幾只鞋影。
下一刻，便宜爹爹的聲音響起——
“許仙師，您當真有辦法改變這不祥的卦象？”
另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卦象乃天定之事，原無可更改，但既然這卦象會造成如此天災……老道有一法，或可一試。”
聲音沒來由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唐城主，你且先給老道看一眼這所謂不祥的卦象。”
另一道陌生的聲音接着響起，隱隱透着股焦急：“是啊，老唐，你快給我們看看——”
“城主——”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像是要阻攔什麼一樣——是屈吳的聲音。
餘昭記得很清楚，因爲她進這幻境的第一天，負責把她抓回府的護衛首領就是他。
要阻攔什麼呢？
阻攔便宜爹爹占卜卦象麼？
都把人帶到這裏來了，又怎是一句兩句話就能阻攔得了的呢……
果不其然，便宜爹爹的聲音雖然疲憊，但卻透着股不容置喙：“屈吳——你退下。”
外面安靜了會，然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餘昭猜測老爹應該在占卜。
用什麼占卜呢？
這裏唯一特殊的，就是那盒子裏面的那面詭異的鏡子了……
還沒等餘昭思考出個所以然來，只聽外面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聲——
“老……老唐，這卦象……是真的嗎？！”
“這這這……竟是如此嚴重……”
老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抖，但和另一道陌生的聲音比起來，還算得上是鎮定：
“這……老道有一法陣祕籍，可召神靈現身，或可以消除此等天災——”
“那——仙師，您看這三天後便是我城的占卜儀式了，可不可以儘可能地早一點解決這個事情？”
“莫急莫急——我這就回師門取回祕籍。”
“好，仙師，請您務必要快一些——我們且先上去罷……”
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一步一步朝着外面遠去，漸漸再沒了聲響。
確定外邊徹底沒了任何動靜之後，餘昭和辛欒對視一眼，輕輕掀起遮擋的布簾看了一眼——果然沒有人影了。
餘昭環視一圈，猶豫一瞬，轉頭看向辛欒，緩慢出聲道：“你猜到原身的便宜爹爹到底是怎麼通過那面詭異的鏡子來占卜的嘛？”
辛欒聳了聳鼻尖，低聲迴應：“用血。”
用血？！
這倒是符合她前世看過的小說套路……
不過——
辛欒不也是和她一樣看不到外面的場景麼？他怎麼知道的？有透視眼不成？
辛欒對上餘昭的視線，不用思考便知對方又在心裏疑惑什麼，直接扭過對方的腦袋，沉聲道：“我鼻子對血腥味比較敏感——”
對血腥味比較敏感？
那遇到女生生理期的時候豈不是尷了個大尬了……
咳咳，思緒又跑遠了。
餘昭連忙扯回自己的思緒，盯着眼前的小盒子，正色道：“要不我也試試——”
見辛欒有意阻止，她連忙又補了句：“我這次會很小心的，我向你保證！”
同時還伸出四個手指向上舉着，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
辛欒蹙着眉，沉吟良久，見餘昭這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想要出聲阻止的話就這麼哽在了喉中。
兀自沉默了一會兒，忽地擡手拉下對方發誓作保的手，從懷裏掏出來什麼東西之後，便把東西塞給了餘昭。
是他帶着的那枚清靈石。
餘昭微微合攏手指，感受到玉石上邊殘存的少年體溫，語氣躊躇：“你給了我，那你怎麼辦？”
辛欒扯出個無所謂的笑容，語氣正常：“沒事的，我沒怎麼受到影響，關鍵是你，你先前受到的影響太大了，還是要多加小心，兩枚清靈玉的作用應該會大一些……”
“你真的沒有受到影響嗎？”
怎麼可能沒有影響……
清靈玉剛一離身，他腦海裏瞬間便充斥着種種難以忍受的疼痛，一陣一陣的血色掠過眼前，險些讓他連眼前的人都看不大清楚……
面對餘昭擔心的眼神，辛欒面色不改，甚至再次笑了笑：“我真的沒事——你去吧，小心一些。”
餘昭狐疑地看了他好幾眼，終是沒有發現他的任何異常。
抿了抿脣，她捏着手裏的兩枚清靈玉，轉過身子，擡手輕輕打開這暗色小盒子，裏面的那面精緻而又詭異的鏡子就這麼顯露出來——
耳畔又響起那陣蠱惑她去觸摸鏡子的聲音，餘昭緊了緊手中溫涼的玉石，眼神堅定，不再受其蠱惑——
擡起指尖，便往嘴裏塞，貝齒狠狠咬下，沒有絲毫的留情——直到舌尖傳來隱隱的鐵鏽味，餘昭這才緩緩鬆開染血的貝齒。
只見指尖處不住地冒出鮮紅的血珠，看樣子應該夠了……
餘昭垂眸看着指尖，感受到腦海裏傳來的陣陣遲鈍痛意——
她擰眉一瞬，輕輕咬住了自己的下脣以抵擋這痛意。
同時捻着指尖的血，朝鏡面滴去——
指尖鮮血“啪嗒——”一聲自空中滴落，與底下的光滑鏡面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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