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沒事吧?”
“大人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屈大人,洪災的事情已解決,要不我們先不打擾您了,您好好休息——”
聞言,屈吳故作無力地點了點頭,輕咳兩聲:“咳咳,那我就不送大家了……”
“不用送不用送——”
“您好好休息就成。”
儼然一副主客相宜的模樣。
不知情的還以爲屈吳就是這城主府的主人了呢……
不過——餘昭盯着屈吳微弓的身子嗤了聲,唐家父女已死,如今這城主府的主人,可不就是他了麼……
衆人散得很快,不過片刻之間,整個密室裏,便只剩下屈吳一個活人。
橫陳在地的少女以及幾個護衛屍體當然不計在列。
餘昭小心地朝對方走近幾步——
只見對方確認四下無人之後,彷彿撕下了臉上一直戴着的僞善面具一般,表情漸漸變得扭曲。
明明還是那張臉,卻變得陌生至極。
屈吳獰笑着,小心地從懷裏掏出一個裝滿鮮血的小瓶子,嘴脣蠕動幾下,掩不住激動之意的聲音響起:
“終於……哈哈哈,這麼多年,我終於拿到了……”
“唐陽羽……你可真是傻,隨隨便便找個仙師過來你就信了——
不過,倒也是多虧了你的犧牲,那惡靈纔會乖乖地消除那洪災,就是可惜了和你一起進惡靈肚子的靈鏡。
至於你閨女這心頭血……我就笑納了——”
話音未落,生怕晚一步便被人搶走一般,屈吳直接擡手飲下瓶中鮮血,脣邊不可避免地沾上赤紅,配上這副陰鷙的表情——
宛如什麼喫人的怪物。
在某一瞬間,餘昭竟然覺得,比起眼前這個披着人皮的惡魔來說,三千年前的那些個魔物都顯得沒那麼可憎了。
心頭血一下肚,只見屈吳連忙盤腿坐了下來,顯然在以唐依的心血來調整自己體內丹田的靈氣流動。
不到一刻鐘,心頭血的效用便出來了——
屈吳眼角的皺紋一條條消失,鬢間的白髮漸漸染上富有生機的黑色,微微弓着的脊背一點點地由曲變直……
到了最後,屈吳驀然睜眼之時,儼然一副青蔥少年之態。
看上去年輕了二十多歲的樣子。
唐依的心頭血,竟是有這樣的功效麼……
餘昭抿了抿脣,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屈吳費盡心機也要搞到這心頭血。
原先她還以爲這人是想用在以後的卦象上邊,用以規避風險什麼的,但是——
靈鏡已經沒了,自然也就無所謂什麼卦象了。
不曾想這人追求的竟是如此。
果然,所謀所求,非權即命。
世人貪慾,不過如此。
餘昭是如何想的,這邊的屈吳自是不知情。
他緩緩站起身來,捻了面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輕輕嘖了聲,脣角勾起,臉上掛了個滿意的表情。
“果然,唐依的血就是好用……比起以前的那些個雜碎的血來,好了不止一點。”
他喃喃自語着,一邊收起鏡子,一邊擡起指尖在自己的身上扔了個變幻術——
容顏一點點由少年重新變回了原本那副中年男人的模樣。
在外表上看,壓根瞧不出來與之前有甚區別。
……
待屈吳“休整”結束,從密室中踏出之時,已是一天之後的事情了。
甫一出門,餘昭看着煥然一新的城主府,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只見原本稱得上是髒亂差的城主府裏,先前被百姓弄得混亂不堪的東西早已一一歸位整理好,破損的傢俱什麼的都已經被修復完整,甚至連地上東倒西歪的軟草也被人一一扶正了。
看上去簡直和先前沒有遭遇衆人毒手的城主府一模一樣,只除了……
餘昭擡起頭,視線定在府門的牌匾上——“屈府”二字簡潔有力。
旁邊還在裝繕佈置着的壯漢見到屈吳,臉上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了一條縫,語氣不可不謂諂媚:
“屈城主——我們正在準備您的接位儀式哩!”
聞言,屈吳抿着脣,輕罵一句:“胡鬧。”
但語氣裏面的愉悅藏都藏不住。
對於這般場景,麻木了的餘昭已經無話可說,忽略掉這些令人不爽的對話,只直直地站在屈吳的身旁——
心裏不斷地捋着這些天以來的所見所聞,試圖找出點和現實城主府的某種聯繫。
她記得,現實裏,也有類似於洪災來襲前的種種預兆,然後莫瓊和其他普通人皆被抓到了城主府裏……
如果說——現實裏的靈江道城主還是這位屈吳的話,那麼,他抓人是爲了抵消洪災,還是……
如同現在一般,爲了自己的青春永恆呢?
還有那詭異的老頭魂體……不是被屈吳的手下給抓了麼?
怎會跑到那個客棧裏去替城主府的人滅口?
而且……看起來神智清晰,與現在這般怪物模樣大爲不同。
思索無果,餘昭總感覺有什麼細節被她忽略掉了,偏偏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一時有些煩躁地咬了咬下脣。
視線百無聊賴地掃過前面的街道,試圖找到自己忽略的點之時——
一個半透明的熟悉人影從她視線範圍內一掠而過。
等等,那是……辛欒?!
不是,他怎麼變成半透明的了?!
難道不是應該和她一樣是全透明的嗎?
意識到什麼,餘昭下意識掃了眼周圍的百姓。
只見他們紛紛伸手指着剛纔辛欒掠過之地,議論紛紛。
不少人臉上俱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居然可以被這裏的普通人所見?!
餘昭心裏咯噔一聲,暗道聲不好,來不及多作思考,連忙擡起腳,朝着他剛纔離去的方向追去——
【作者題外話】:因爲三兩今天要開始上網課啦,所以更新可能不是那麼穩定,但是,絕對不會坑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