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開始滴血了嗎？”
屈吳點點頭，示意餘昭跟他一起過去。
餘昭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見層層樹林之中，泛着銀光的法陣之中，靈鏡位居正中。
其餘各個方位分別擺放着蓮華葉、臥金蠶、離火石……還有一些用器皿盛起來的赤紅液體……
絲絲縷縷的銀色靈力破鏡而出，相互纏繞着，浮在空中的影子隱隱成了個陌生法印的模樣。
看上去，法陣儼然已經成型。
就是在外表上暫時還看不出來究竟是何種陣法……
視線掃到陣中便宜爹爹的身影，餘昭下意識回頭看向屈吳，語氣疑惑：
“爲何便宜爹爹也在陣法之中？”
“便宜爹爹是？”
“啊……就是唐陽羽——”
屈吳狀若瞭然地噢了聲，隨即出聲道：“姑娘也知道，唐家的血脈特殊，可以操控靈鏡，是以這靈鏡的獻祭，也需老唐一起……”
“這樣啊……”
餘昭眼珠一轉，“那我們現在過去吧——”
……
陣法之中。
絲絲縷縷的靈氣化成銀色絲線，自中心擺着的靈鏡而出，一點點順着陣內的便宜爹爹纏繞起來。
餘昭故作茫然地站在一旁看着，遲疑出聲：“爲什麼便宜爹爹看起來好像睡着了？”
屈吳唉了一聲，語氣透着股真假不知的悲傷：
“這是因爲老唐如今已然不是當年的血肉之軀了，沒有辦法像以往一樣以血入鏡催動陣法，只能使用魂力，而使用魂力則會令人睏倦……
不過，法陣結束之後睡一覺就好了，這個沒事的。”
真的嗎，她不信。
餘昭暗自癟了癟嘴，面上卻不露分毫，依舊一副很是信任的模樣轉頭問他：
“我不是隻需要提供血麼？也要踏進去？”
“是的，姑娘請——滴血之事還需姑娘自行到陣中的靈鏡之處完成，如此陣法方能消除厄運……”
“哦……”
餘昭點了點頭，擡腳便踏了進去——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防備。
剛剛踏進去一隻腳，餘昭整個人便被一股蠻力推了進去，面對陣內漫天而來的靈力，避無可避。
只一瞬間，餘昭的身形便被這詭異的靈力纏了個徹底。
陣外，眼見着銀白靈力瘋狂地纏繞起陣中女子，屈吳臉上和藹的表情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顯陰鷙的嘴臉，嘴角一點點咧出愉悅的弧度——
像極了幾十年前生生捅死半大女孩的那副殘忍模樣。
真傻吶……
屈吳站在原地，眼神不加掩飾地看着陣中被詭異靈力包繞得嚴嚴實實的一老一少。
像是預想到了什麼令他愉快至極的畫面一般，屈吳輕觸陣法某處邊緣的指尖都在輕微地顫抖着——
上古邪靈之魂，無比純淨的靈血，再加上千年靈鏡……這次又夠他年輕多久呢？
想來應該能有個幾百年了吧……
屈吳忍不住輕笑出聲，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手背上縱橫着的道道醜陋溝壑——
很快，很快這些歲月的痕跡便將一一消除，就像是當年吸收了唐依的心頭血一樣……
不，效果一定比那次好得多……
至於洪災厄運什麼的，屈吳不甚在意地扯了扯脣——
要他說啊，哪裏有這麼麻煩？
直接離城便是，剩下不想走的就等死。
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
不過——這也給了他很好的機會不是麼？
不管是幾十年前，還是擔任城主這些年來暗中得到的靈血，亦或者是如今這攝靈大陣……
嘖，就是有些可惜這靈鏡，估計也只能用這一次了。
屈吳晃了晃腦袋，眼見着銀色靈力漸漸覆上一層赤色，眸中光亮愈盛——
看樣子是好了。
屈吳按耐不住，直接擡腳便踏入了陣法之中。
縷縷赤色靈力對於屈吳的進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沒有像先前瘋狂纏繞餘昭一般纏繞於屈吳身上，而是懶洋洋地待在原地。
彷彿已經喫飽了一樣。
屈吳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赤色靈力包裹着的一老一少——
無論是老唐支配着的邪靈魂體，還是所謂的仙尊親傳弟子，此刻皆已合目，胸膛處也再沒了起伏。
顯然，這二人已經沒了聲息。
屈吳只是這麼看了一眼，並沒有多作停留，擡起腳步直直奔着陣法中心的靈鏡而去——
到了。
屈吳貪婪地盯着靈鏡，臉上獰笑着，乾枯的手指就這麼朝着光滑的鏡面摁了下去。
像是打開了什麼關鍵的開關一般，隨着他的動作，四周如蛇般的粗大靈力瞬間動了起來。
無數道赤紅色的光芒匯聚到一起，浮於法陣的空中——
像一輪血月般高高掛着，陣內不見絲毫日光。
沒了靈力的纏繞，便宜爹爹和餘昭的身形就這麼露了出來，被靈力隨意地丟在地上。
彷彿被吸完了血，再無任何利用價值的破玩偶一般被人丟棄，無聲無息。
此時的屈吳當然不會分心去看一眼地上躺着的人，畢竟——
誰會想去關心兩具屍體呢？
屈吳現下只是一門心思地盯着空中的“血月”，乾枯的指節仍牢牢地摁在鏡面上。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血月動了。
濃稠的赤色靈力直直朝鏡面而來，又通過摁在上邊的指節傳入屈吳周身的經脈之中——
赤色靈力一點點撫平蒼老經脈之中的種種破損與不平，不一會兒，便已順着全身經脈運轉了完整的一週。
然而，這顯然還沒完——
更多的靈力循着剛纔的道路往下走，一道又一道的靈力被灌入屈吳蒼老的身軀。
漸漸地，微彎的脊背一點點直了起來，處處溝壑被填平，剎那之間，屈吳的整個人彷彿都變了個徹底。
年輕的容顏再次顯露出來，屈吳的呼吸都因此而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摁着鏡面的手不敢動，便用另一隻手熟練地掏出懷裏準備好的小鏡子，對着自己照了又照——
不錯不錯，還差一點了。
屈吳把視線轉向空中已經消了大半的赤色靈力團，稍顯混沌的眼珠子迸發出激動的光芒。
然而，就在屈吳已經在設想等會兒完成這事之後的離城路線之時，這股源源不斷的赤色靈氣卻突兀地停了下來。
屈吳瞳孔一縮——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