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瑒閉目靠在椅背上，蘇落星側頭看他一眼，咳了幾下確保聲音裏沒有鼻音，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其實他知道答案，衛瑒上週末走的，也說過他出差五天。
主要是蘇落星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衛瑒閉着眼睛回答他，“上週六。”
他回來之後直接回了他的住處，沒怎麼休息就回公司處理積壓的文件了。衛瑒常住的地方沒有紫金容府這套房子那麼大，但是周圍的城市規劃和綠化都很好，植被覆蓋率高，從高層往外看的風景和視野非常不錯。
衛瑒聽見蘇落星乾巴巴地“哦”一聲，突然開口問他，“剛纔哭什麼？”
蘇落星安靜地像一隻鵪鶉，一句話不說。
衛瑒輕輕嗤笑一聲，“不說算了。”
車廂裏再次陷入沉默。
3748開始敦促蘇落星快點完成任務。
蘇落星不情願地應一聲，悄咪咪地挪動自己的身子，安靜地一點點往衛瑒那邊蹭。
衛瑒似有所感，在蘇落星挪到中間時突然睜開眼偏頭看他。
蘇落星看着任務面板上的倒計時，心裏一橫，乾脆不要臉了，把自己的腿往衛瑒的西褲邊上移，卻在即將貼上的瞬間被衛瑒閃開了。
衛瑒雙腿交疊避開觸碰，垂眸看着近旁的蘇落星，聲音冷淡，“不要離我這麼近。”
他的態度和表情都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給人一種久居上位的壓迫感，讓蘇落星想起以前工作時面對他們單位領導時的緊張和惴惴不安。
從來都害怕跟領導彙報工作的蘇落星在衛瑒迫人的氣勢下慫慫地坐回他原來的位置。
3748怒其不爭，“你怕他幹什麼，你又不是他員工，不聽他話還能開了你不成？”
蘇落星覺得他的痛3748不懂，難道別人的領導就不是領導了嗎，難道別人的領導就不可怕了嗎？3748沒當過社畜，根本就不懂他！
但是任務還得做。
蘇落星在心裏做一番心理建設，就要展開第二次行動，卻看見衛瑒用手掌撐着座椅中間的皮面，以一個非常利落的姿勢壓在他面前。
衛瑒的左膝以不容商量的力道擠開蘇落星稍微併攏的雙腿，帶着一點蘇落星褲子的布料壓在皮質座面上。
路邊建築的光線從車窗玻璃透進來，因爲汽車的行駛不斷變化，明暗不一里衛瑒的表情並不是很清晰，只有高挺的鼻樑和生硬冷峻的臉部輪廓愈發明顯。
低磁的男聲響起，“蘇落星。”
衛瑒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着他的名字，擡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蘇落星眉骨上，比蘇落星皮膚溫度還高的指腹落在額頭上，順着細膩的肌膚慢慢滑到眉心，然後撫過山根，順着挺秀的鼻峯落在蘇落星的鼻尖。
從剛纔被衛瑒叫了全名，蘇落星心裏就有些緊張，因爲他剛纔喊他的方式，像極了領導點名批評他犯錯的開頭語。
衛瑒莫名奇妙的動作也讓他心裏慌得一批，猝不及防裏又有些迷茫。
然而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饒是遲鈍的蘇落星也慢慢感受到一些曖昧黏膩的氣氛。
衛瑒的動作太輕柔，可也太有存在感。
衛瑒指腹一點點觸摸蘇落星眼瞼下飽滿可愛的臥蠶，聲音有點低，“跟人談過戀愛嗎？”
這不是他真正想問的問題。可是蘇落星太可憐了，他就像被獵人槍瞄準下天真的幼鹿，因爲嗅到未知危險，水而潤澤的鹿眼驚慌失措，但是逃無可逃，讓衛瑒不忍心逼他。
蘇落星微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衛瑒的指腹已經撫上漂亮的眼角，另一隻手擦着蘇落星臉頰的皮膚，慢慢滑向耳朵，捏過耳廓的軟骨，落在白嫩小巧的耳垂。
他低聲又問，“做過愛嗎？”
蘇落星感覺全身的血液上涌，再承受不住衛瑒的眼神，慌張地移開視線，可他不知道無論什麼反應，在衛瑒的注視下都藏無可藏。
衛瑒也不需要蘇落星的答案，婚配報告裏寫的很清楚，蘇落星沒有談過戀愛，是個性經歷爲零的小處男。
衛瑒輕笑一聲，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回皮質座椅上。
他就坐在蘇落星旁邊，沒有回到原來的位置。
蘇落星坐在那兒，臉熱了許久才慢慢平復下來。
如果他的情感經驗再豐富一些，他應該知道有一個詞可以大約概括剛纔的情形，叫做“調情”。
心跳漸漸平復的蘇落星突然聽到3748迷茫的聲音，“剛纔發生了什麼，我怎麼被屏蔽了？”
蘇落星假裝沒聽見。
3748只當是終端的間歇性抽風，它看一眼任務進度條，再次敦促蘇落星。
現在衛瑒坐在就坐在他旁邊，任務應該很容易完成。
蘇落星再次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說服自己後稍稍側頭，看見衛瑒又一次閉上了眼睛，因此悄悄地以毫米爲單位移動自己座椅的腿，直到隔着兩層布料貼上旁邊的人。
他看一眼任務界面，皺眉問3748，“怎麼沒反應？”
3748：“你再貼近一點試試。”
蘇落星只能再往衛瑒那邊挪一點。兩人的腿貼的更近了。
他等了大約一分鐘，纔看到子任務的倒計時由紅轉綠。
蘇落星長出一口氣，正要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腿，卻聽到前面司機的聲音。
“衛總，到了。”
衛瑒“嗯”一聲，睜開眼從椅背上坐起來，示意蘇落星，“下車吧。”
蘇落星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後面身高腿長的衛瑒也彎腰從這邊下來。
蘇落星這纔看到這裏根本不是紫金容府，而是富麗堂皇的酒店，穿着制服的侍者把客人一個個引進旋轉門。
“走吧。”衛瑒說着，邁着長腿走朝大門走去。
蘇落星小跑兩步追上他，問，“不是送我回家嗎？”
衛瑒輕飄飄看他一眼，“這個飯局我本來就遲到了，如果再送你回家，就會完全錯過，你懂嗎？”他說完不等蘇落星迴答，又問他，“你喫晚飯了嗎？”
蘇落星猶豫片刻，搖搖頭。
“在這裏喫吧，這裏的東西應該比你上次去的自助好喫，喫完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