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道要我救蒼生 >第48章 往事(二)
    除了來‘茶林’的第一天時,姜惟有去食堂就餐外,她便再也沒有離開這座小樓了,每日的喫食都是第一天見到那名阿杏姑娘送過來的,阿杏像是對此習以爲常。

    姜惟每天醒來便是坐在露臺看風景,此處的山茶雖美,但是日看夜看終會乏味,元燼觀察她的眼神又覺得她並不是真的在看風景,她老是盯着遠處的那座山發呆,像是透過看那座山看某個人一樣,元燼有個猜想,但是又覺得奇怪。

    七月初七

    七夕,傳說織女牛郎相會之日。姜惟不喜歡這個故事,對這個節日也沒興趣,但這一天,她也固執地認爲是她與她相會之日。

    這天天還沒亮,姜惟就拎着食盒出發了,穿過茶林時,她仔細挑選了一支開得最妍麗的山茶花摘下,將它放在懷中保管妥當。走出這片山茶林後,元燼飄在後面跟着姜惟來到一處山洞洞口,洞口往下,看上去深不可測,姜惟拿出隨身攜帶的夜明珠走了進去,裏面是個溶洞,道路崎嶇,暗河湍急,流動的水聲在空曠的山洞裏迴盪,她像是走過很多次一樣,坑窪不平的道路她快步前進,如履平地,腰間一串鑰匙隨着她的動作撞擊發出叮鈴的響聲,元燼不禁多看了幾眼,印象裏她之前沒有帶着這串鑰匙。

    走了不知多久,到了一條死衚衕,空曠的溶洞裏連她的腳步聲都顯得十分響亮,暗河到了此處也停下來,只集成一個個小池子,在夜明珠的照亮下泛着藍色的色澤。元燼只見姜惟舉着隨手一般按住洞壁上的某處凸起石頭,洞壁便發生巨大變化,石壁移動,顯現出機關,她把左手無名指扣了進去,只聽‘咔噠’一聲,石壁從中間緩緩裂開,待到姜惟走出去後,石壁又自己合上,頃刻後,又恢復如初,若不是親眼所見,元燼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處山壁竟是機關!

    他低頭看向姜惟的左手,剛剛洞內昏暗,他沒看清楚,如今才發現姜惟無名指上有個戒指,她將這枚戒指取下放到自己的小腰包裏,繼續上路。

    姜惟出了溶洞後又走了半天,纔來到一處半山腰,半山腰上有個小園子,她輕車熟路地走近,將腰間鑰匙取下,打開了園子的老屋子,屋子從外觀上看去,有不少年份了,裏面的東西倒是新不少,姜惟隨便抹了下椅子,坐下歇息了會,拿着桶又去不遠的溪邊打了桶水來,不過沒進屋子,而是往屋子後邊走去。

    元燼好奇地跟上,見她穿過一條小道來到一座墓前,爲其清洗墓碑,洗完墓碑又清理雜草,這時元燼才得見碑上內容:秦初之墓。

    !?

    元燼疑惑,這秦初是那個祜城秦家的秦初嗎?那又爲何在此有墓?他往下一探,發現這是個衣冠冢。

    待到清理乾淨了,姜惟又去溪邊洗漱一番,這才提着食盒走來,她將懷中小心護着的山茶插在墓碑旁邊,又把食盒裏的點心端了出來,她沒有說話,就這樣靠着墓碑坐了一下午。

    天黑了後,姜惟在此處休息了一晚,天亮便離開了,元燼跟在後面滿心疑惑,突然他意識到,這些天來,除去剛進‘茶林’時與阿杏有所回答外,她竟一直未曾開口說話。後來,元燼才知道這座山叫作終山,是江湖第一美人秦初命喪之地。

    二十五年前,學成出師的姜天荷滿心歡喜地離開師門,她幻想着在江湖上一展身手,拿下神醫稱號,可還走出終山地界,就被一身是血的伍冉空抓走了。

    伍冉空身上的血並不是他自己的,當時的他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只是見姜天荷揹着個醫箱便把她擄來,可面對已經斷氣的秦初,姜天荷再怎麼醫術高超也是無濟於事啊,她只是個醫者又不是神仙。

    可本就是□□魔頭的伍冉空又怎麼會是個講道理的人呢,初出茅廬的姜天荷在伍冉空的威逼脅迫下絞盡腦汁想出個辦法,善茶林一派對於屍體的保管一事頗有建樹,因此她小心翼翼和伍冉空商量,她先爲他保住遺體不腐,伍冉空自己去想辦法救活這人,反正她是沒有辦法。

    伍冉空自是不會輕易同意,可是姜天荷沒這能把死人治活的本事啊,那兩天裏姜天荷喫的苦比她前二十年的都要多,最終伍冉空接受了現實,讓姜天荷保養好遺體,可這一保就是二十多年。

    此後終山一戰成爲了伍冉空累累罪行中最顯眼的一條,然而這條罪證卻是唯一一條假的。

    姜惟離開終山一路向東,可一旦出了深山,追殺她的武林人士便聞聲而來,迫於無奈,姜惟只好變化路線,這路線一改變卻與元燼的計劃不謀而合,姜惟越來越靠近第二顆種子了。

    在山裏走了個多月,姜惟實在是喫膩烤鳥烤魚和烤蛇,最重要的是,赤電太過顯眼,所以自進善茶林後,她就與赤電分開了,沒有赤電幫她背行李,她就乾脆沒帶,因此烤東西時只有原味、臊味就是沒有鹹味,喫得姜惟兩眼冒青光,此時若是有不長眼的湊上來,並會被她送去見閻王。

    姜惟實在是想念人間美味,因此半路截下某個倒黴鬼的東西后,喬裝打扮進了城,好好洗漱休息一番,次日點了桌好菜大飽口福。八月的滇汐城涼爽宜人,奔波勞碌了月餘的姜惟終於有了好好休息的時候。

    夏雨落在窗臺,濺起水珠,姜惟在雨聲中難得睡了個好覺,睡夢中她嘴角含笑,元燼僅猶豫了一瞬而已,便敗給了自己的慾望,再次潛入姜惟的夢境。

    那也是個夏季,十歲的姜惟躺在躺椅上,一手探出窗戶接住屋檐落下的雨水,好奇地問姜天荷寒眠殿裏有什麼?爲什麼門主天天待在那裏頭?

    “荷娘,你每天都在搗鼓什麼呀?”

    姜天荷笑着白了她一眼,駁道:“什麼叫搗鼓,我這叫鑽研。”

    “那你鑽研出什麼了嘛?”姜惟努努嘴,小聲地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姜天荷搖搖頭笑了,姜惟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很快,偏偏在這藥理上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在她手下耳濡目染這麼多年偏偏還是什麼都不清楚。

    見姜天荷沒回答,姜惟跳下躺椅跟在姜天荷後面追問,“你還沒告訴我寒眠殿裏有什麼呢?你每天去那裏面幹嘛呀?”

    姜惟緊跟着姜天荷,姜天荷走一步她也貼着走,姜天荷差點被她絆倒,無奈之下把她抱起放回躺椅上,“裏面”姜天荷歪頭思索了下,陪着姜惟一起躺下,“裏面有個睡着了的仙女,仙女睡着了起不來,門主在裏面照顧她,我呢,就要想辦法讓仙女醒過來。”

    “那你想出辦法了嗎?”姜惟翻過身趴在姜天荷肩頭問。

    “沒有啊,”姜天荷搖搖頭。

    “唉,”聽到這個回答,姜惟重重地嘆了口氣,姜天荷見她小大人一樣憂心忡忡的樣子,覺得好笑,笑着把她摟緊懷裏親了一口。

    年幼的姜惟從她懷裏爬了出來,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說,“那你要努力啊!”想了想又問,“爲什麼仙女睡着了起不來?她是中毒了嗎?”

    “嗯因爲她是仙女。”

    “啊?”姜惟不明白,可是姜天荷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哄着她睡去了。

    迷迷糊糊的姜惟心想着她要自己親眼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而十六歲的她踏進寒眠殿裏見到仙女時,卻已染上一身鮮血。見到秦初第一眼起,她便和每個想要獨佔她的人沒有什麼區別,都是貪婪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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