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道要我救蒼生 >第47章 往事(一)
    玄荒297年,夏

    姜惟翻身下馬,將昏迷的蘇臻扛在肩上,她摸摸了赤電,赤電親暱地蹭了蹭它便自己離去。姜惟擡頭看了眼天空,像是眷戀不捨般才離去,寒眠殿前的護衛見到姜惟低頭行禮,姜惟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邁出了步伐。

    寒眠殿在地下,是玄門防守最爲森嚴的地方,裏面沉睡着門主的摯愛。痛往寒眠殿的暗道十分高大寬闊,兩旁鑲有數顆夜明珠照明,越靠近寒眠正殿,溫度也越低,姜惟徑直走到寒眠殿的最裏端,門口守衛見來人是她,將殿門推開,一陣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雖是來過多次,可姜惟還是沒適應每次開門後迎來的寒風。

    她趁將蘇臻輕放地上時,偷偷看了那人一眼,才向門主伍冉空彙報此次任務。伍冉空聽到她的彙報,輕柔地將手中握着的手放回冰牀上,俯身親了下冰牀上雙目緊閉的女子額頭,這才坐直了身子回頭看了眼地上昏迷的蘇臻。

    伍冉空冷嗤一聲,看向蘇臻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與厭惡,他不徐不疾地起身,踏上小道,從水潭中心的巨大冰牀往這邊走來,寒冽的水潭裏冷氣漂浮在水面上,漫到了小道上,他步履平緩,在水氣中乍一看,像是騰雲駕霧飄了過來一般。伍冉空是個高大的美男子,雖年過四十,樣貌卻是格外年輕,只是鬚眉皆白,看起來十分怪異。

    他走近了,□□的足尖將趴在地上的蘇臻挑翻個面,看清楚了蘇臻的相貌,越是與那人相像,伍冉空心中就越是不爽,他一腳將蘇臻踢遠,昏迷的蘇臻被踢得撞到牆上,摔落在地時,已經疼醒了,吐了地板上一灘血。清醒後的蘇臻茫然且驚恐地看向四周,他認得姜惟,是這個身穿紅衣面帶黑蛇面具的女子將他擄走,但是大殿中那個白髮男子他不認得,他看到這個黑黝黝的大殿裏竟有一個偌大水潭,水潭中央的平地上躺着一個人,隔着遠他看不清楚。

    然而伍冉空不喜蘇臻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一揮衣袖,又給了蘇臻一隔空巴掌,扇得蘇臻右臉立即紅腫,吐出的血中還夾着幾顆碎牙。

    蘇臻淚花直冒,從小錦衣玉食被呵護長大的他哪裏遇到過這樣的事,明明話都快說不出來了,還哭着警告白毛男子,說他爹是玉面郎君蘇鄞赫,白毛這樣對他,平江蘇家一定不會放過他!

    姜惟暗歎一口氣,閉上了雙眼,這蘇臻本身存在就讓伍冉空所痛恨,此時竟還火上澆油提起另一個。就在蘇臻不斷找死之際,得知姜惟回來的姜天荷趕到了寒眠殿,她一進殿視線便找到姜惟,上下將她仔仔細細觀察一番,見她並無受傷,才悄悄舒了口氣,對上姜惟的眼神,擔憂的面龐短暫地舒展了一瞬。

    姜天荷的出現,讓伍冉空暫時放過了蘇臻,姜惟立即上前點住蘇臻啞穴,卻被姜天荷制止,說穴道堵塞影響待會放血。

    本就惶恐不安的蘇臻聽後更是如驚弓之鳥一般,他想逃離,但之前被伍冉空踢了一腳,現在疼得根本站不起來,只能任人宰割。

    姜天荷將手中醫箱放下,走到水潭邊按下一處機關,水潭立即發生改變,從下往上升起兩座平臺,中央的冰牀則緩緩下降,伍冉空輕柔地將冰牀上的那人抱在懷裏,足尖輕點,便落在升起的一座平臺上。

    平臺並非平坦,而是有許多凹槽,最中間的那個大凹處正好是個人形。伍冉空動作溫柔地將懷中人放置凹處,小心地將其袖子挽起。

    蘇臻意識到了什麼,拖着疼痛的身軀艱難地往外挪去,卻被姜惟攔住,一把將他拎起扛在肩上往水潭中另一平臺飛去。落在平臺上,姜惟要將蘇臻安置在凹處,但是清醒的蘇臻此時求生心切,根本不受控制,因擔心影響待會放血,所以並不能對蘇臻進行點穴打暈或用藥物之類的操作。姜惟只好將蘇臻壓趴在地,先將其手腕強行反過來放進凹槽,蘇臻的手一挨着地面,漆黑的平面便從下出現機關將他鉗住,蘇臻右手被鉗住,大大地刺激到了他,嚇得他拼命反抗。

    姜惟一邊壓制住他,一邊將他左手放入機關處,心中暗罵伍冉空腳賤,沒事找事,若是等蘇臻被機關關住後在揍他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偏要提前把人弄醒。姜惟心中雖在暗罵,手中工作卻沒有停下,蘇臻雖不是姜惟對手,但他此刻的求生欲讓姜惟還是多費了不少力氣。

    解決好蘇臻後,姜惟起身離去之前瞥了另一平臺上的那人,伍冉空見到看向姜惟的眼神並不和善。

    姜惟知道伍冉空的眼神威脅,便垂首站到一邊去,其實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離開了,但是伍冉空沒有讓她走,而是要讓她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的完成。

    蘇臻被迫躺平,身下的平臺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他只覺得背上冰得刺骨,感覺身子都快凍成冰塊了。

    這時姜天荷箱子裏的瓶瓶罐罐拿了出來,瓶瓶罐罐裏的液體依次倒在平臺的凹槽裏,這平臺上的圖案被液體填充後顯露出來,可躺平的蘇臻看不到,寒潭的寒氣順着平臺將他凍僵,可這些液體卻沒有被凍結成冰,蘇臻偏過頭來想要看清楚另一平臺上的人。

    姜天荷倒好藥水後按動機關,兩個平臺緩緩下沉,就在蘇臻以爲她們是要淹死自己時,平臺停住了正好與水面齊平,蘇臻此時已經凍得呼吸不順,他絲毫不敢動彈,生怕動了水面就會溢上來。

    這時平臺又動了,兩個平臺不斷靠近,‘咔嗒’一聲,平臺停住了,蘇臻的呼吸也停滯住一秒,直到突然出現的機關將他的手腕腳腕全部割破了。

    凹槽處的藥液順着蘇臻的腳腕和右手腕流進,他的左手腕的血液不斷流出,蘇臻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正在離自己而去,此刻蘇臻腦海裏十分混亂,他終於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竟然是他娘?!

    大量的出血讓蘇臻變得反應遲緩,他的耳邊好像有無數只蜜蜂圍着他‘嗡嗡’,在他昏過去前突然意識到這名女子比他娘要年輕得多。

    肉眼可見蘇臻的臉色變得慘白,逐漸青白,像具死屍,最後也的確成爲了一具死屍。

    而另一人,她左手腕流出的卻是很少的青色液體,蘇臻的鮮血順着她的左手腕輸進她的身體,原本死白的面龐慢慢紅潤了起來,伍冉空的眼神隨着那人面色的變化而變化,他的雙眸充斥着喜悅的癲狂。

    原本眉頭微皺的姜惟,看到此情此景眉頭也漸漸舒展,站立的雙腳下意識地往前挪了一步,下一瞬她立即收回了腳步,看向平臺的眼神帶着一絲悲憫,她低下了頭,因爲她知道這場血祭終究會是失敗。

    果然,事情開始發生變化,那人的接收蘇臻鮮血的右手開始變色,逐漸青黑,時刻關注的伍冉空第一時間發現,立即叫停,血液的傳送是停止了,但右手的腐爛卻是沒有停下。姜天荷連忙給那人的右手處理上藥,在姜天荷的極力搶救下,制止了腐爛的蔓延,但是右手是保不住了,最後只剩下一隻白骨手。

    伍冉空對此局面無法接受,怒火中燒一掌將蘇臻屍體打得粉碎,飛濺的碎肉濺到姜惟臉上,她正要伸手拂去,伍冉空就已到跟前,他一把掐住姜惟的脖子,雙眼皆是怒火。

    “你早就知道!”

    伍冉空怒極反笑,他知道,所以不需要姜惟的回答,也知道她不會回答,一掌打得姜惟摔到寒潭邊上,鮮血順着姜惟的嘴角流下,她已經連坐起來都做不到了,她躺在地上,最後看到的只有寒眠殿裏漆黑的殿頂。

    “你毀她右手,那你便拿你的右手賠她。”

    伍冉空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姜天荷跪着擋在姜惟身前,懇求伍冉空放過她。可伍冉空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呢?他拂袖將姜天荷揮開,右手一張握住姜惟的佩刀,白光一閃,那威震武林的嗜血刀魔變成了一個不能拿刀的廢人。

    姜惟右手的這道刀傷深見白骨,鮮血順着潭邊流進潭裏,一池清水被染紅了。伍冉空並沒有就此放過她,一腳將她踢進寒潭。

    這寒潭是伍冉空爲保那人遺體不腐,從天山帶回了萬古寒冰置於潭底而建造的,這潭水在萬古寒冰的浸蝕下是刺骨寒冽,常人手指觸之都會被凍傷,更何況這本就被他打傷的姜惟落入這寒潭之中,怕是就此沉睡。

    姜惟聽見‘咚’的一聲後,耳邊全是咕嚕咕嚕的聲音,隨後她便聽不到聲音,漫天的冰水便將她包圍,她開始覺得自己身子好輕好輕,可身子這麼輕了卻還在不斷下墜

    直到一滴水滴到她的臉上,她終於落到了潭底,她睜開了雙眼,卻被撲面而來的雨水砸了一臉,姜惟連忙起身,一個翻身變退到屋裏,這時她發現了不對勁之處,這雨並不是現在才下,露臺的地面早已被雨水打溼,而她身上的衣物卻只有外面溼了一點,只是剛剛醒來之際被淋了一點而已。

    屋外的雨砸得土地一個個小坑,砸得盛開的山茶垂頭喪氣,可溼氣瀰漫的空氣裏卻夾着一絲濃郁的山茶花香,姜惟伸手拂去臉上雨水,卻觸到什麼東西,她拿下一看,是一片茶花瓣。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