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站在沈行秋身旁,靜悄悄地看着壯闊的雪景。
他的身影與漫天飛雪融爲一體。
“哥哥!”
沈行秋望向飛撲而來的白妙,輕輕地攬住她的肩,半擁着她往前走。
“哥哥,你猜爲什麼問邪劍靈和你很像嗎?”
“不知。”
她仰頭,眼中皆是他的容顏。
“我知道,因爲你好看。我的劍靈應當眼光隨我。”
沈行秋輕笑。
遠方玄光乍現,他眸色一暗。“玄舟登位了?”
“他向來聽你的話,怎會如此……”白妙心中奇怪,這並不是他們的計劃。
轉瞬,龍嘯聲震耳欲聾,白妙捂住雙耳,驚道:“是蒼漣!他來找我?還是顧玄舟?”
白妙猛然反應過來,“有凰蟬在,他不會多此一舉,他有什麼可找顧玄舟的,我們快去!”
彼方漆黑的宮殿,大門敞開,霧隱的石碑之上濺滿血跡。
數不清的屍身堆疊在一起。
熟悉的玄衣男子立於屍堆之上,睥睨衆人,冷聲質問道:“吾爪何在!”
沈行秋爲白妙加上隱身訣,耳語道:“去找玄舟。”
寒光劍在他手中凝結成形,一道劍光朝蒼漣劈去。白妙知道他會抵擋得住蒼漣,頭也不回朝殿內跑去。
她不敢喊得太大聲。“顧玄舟?”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
“在這兒。”
白妙順着聲音找過去,繞到王座之後,先前他還手執殘漾坐在王座之上。
一隻血手映入眼簾。
緊接着,殘漾劍扔在身側。
散落一地的文書卷宗,無一不曾沾染血跡,手的主人遍體鱗傷,蜷縮成一團,輕聲嗚咽着。
“顧玄舟,不是說好過些時日再登位嗎?你和我撒謊了?”
白妙見顧玄舟不曾回答,撿起殘漾劍。
隨意地撥開一處空地,坐在顧玄舟面前,然後端詳起殘漾劍。
霧隱一族同魔靈有關的靈器,大概就手上這一件。
難道——
這把劍就是蒼漣的一爪所鑄?
“顧玄舟,蒼漣馬上就要攻入這裏了。”白妙顧不上思考殘漾劍,轉而質問道,“顧玄舟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的族人爲你奮戰,而你……”
“白妙,我們似乎做錯了。”顧玄舟呢喃道,“或許不該殺我哥的。”
“你什麼意思?”白妙難以置信道:“不是你說——”
“是,是我說的。”顧玄舟遞給她一卷卷宗。“可眼見未必爲實。”
白妙的呼吸幾乎停滯住,拿不穩手中的卷宗。
“魂盞丟了,數以萬計的冥鐵兵化爲死物。”
“什麼?”
“就好比魂盞是驅動一切的內核,那些反對我的長老無故死去,白妙,你說他是在爲我清路嗎?”
白妙沉默。
是吧,也許是。
看向顧玄舟這幅頹廢的樣子,白妙怒道:“那你現在就愣在這裏?什麼也不做?倘若你哥冤枉,霧隱一族覆滅於你手中,你對得起他?”
“我、你說我該怎麼做?”顧玄舟抓住自己的頭髮,手指移到眉眼處,蓋住了大半張臉,混合着血的淚滾下來,一滴滴砸在白妙手背上。
他不過是個孩子,十五六歲,在白妙從前的世界裏,還在讀書,不會遇見殺戮,不會困於仇恨和親情中糾結。
白妙沒有強求他,輕聲道:“哭好了,就提着你的劍,守好你的族人。你不是孩子了……”
話還未說完,一團黑氣和一道聖光糾纏着闖入大殿。
果然是蒼漣和沈行秋。
白妙手有些抖,卻拿穩了殘漾劍,只希望魔骨的氣息,可以勝過蒼漣對其爪的感應。
一步步走到蒼漣面前。
餘光瞟了眼沈行秋,他絲毫未有傷痕,蒼漣似乎受制於他,被無形的鎖鏈禁錮住,眸中豎瞳露兇光。
眼見蒼漣反覆掙扎也不曾掙脫開,白妙笑眯眯地和他問好。“近來可好?想必不太好,被拴起來了。”
“白妙,吾爪何在?汝若相告,吾必……相報。”蒼漣掙了掙鎖魔鏈,痛到皺眉。
“看住他。”沈行秋對白妙說道,“我去看看玄舟。”
他尋着氣息,往後面走去,看見顧玄舟時,心驚道:“調息,不要言語。”
趁着沈行秋爲顧玄舟療傷,白妙彈了下鎖住蒼漣的鎖鏈,被燙得倒吸了口氣。“鎖魔鏈?”
“白妙?隨吾修魔?”
“不可能。”
蒼漣冷聲問道:“……既如此,汝爲何召喚吾?”
召喚?
白妙想起飛入殘漾劍的那一絲血息,暗道:自作孽,居然把這玩意兒召喚來了。
輕輕一推,蒼漣就倒坐在地上,他眉頭皺了幾分。
“哼,若非蘊和昔日打入鎖魂鏈,鎖吾龍骨。”蒼漣惡切切道:“汝怎可肆意玩弄吾。”
“龍什麼龍,是蛟。”白妙問道:“你重聚肉身成功了?”
蒼漣否認道:“少一爪、一目。”
“那你看不見?”白妙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蒼漣的豎瞳忽然泛出一道金光。“在汝這裏?”
若殘漾爲他一爪?
白妙簡直不敢想,嘴硬道:“沒有。”
“笑話。”蒼漣忍着鎖魂鏈的陣痛,化手爲爪,召喚最後一爪。
“鑄劍?竟將吾爪鑄劍!”蒼漣怒上心頭,再無同白妙玩鬧的心情,警告道:“來日必報之!”
蒼漣欲奪殘漾劍,白妙急忙往後退去,忽然心上一計,詢問系統:蒼漣雖爲蛟,應屬魔獸,凰蟬能認我爲主,想必……
【可以一試】
白妙勇敢地撲站起身,繞到蒼漣身後。雖說他不能轉身,可那兩隻爪子,她真心害怕。
指尖在殘漾劍上劃出一寸小口,滲出三兩滴血。
她猛地扼住蒼漣的脖子,右手往他眉心探去。
“汝敢——”
蒼漣高聲怒吼,意欲阻止,卻爲時已晚。
白妙的血跡漸漸融入他的眉心,他整個人顯現出一種詭異的金光。
金光消散,蒼漣的豎瞳消失。
白妙看了看指尖,坐下身去,舉起指尖給他看。“算不算認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