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過,很快到了郡王府的門前。

    李玉心知這一趟行程除了車伕和自己,其餘幾乎全是弘曆的眼線。

    自己既然已經做了他手裏的一把刀,總要在人眼皮子底下做到他滿意纔行。

    於是李玉淡淡嘆了口氣,收斂起剛纔在車上時的低迷頹喪。

    他弓着身子指揮車伕道:“別拽繮繩,繼續往前開……莫要停在正門口,叫人瞧見了怕要懷疑,向西走去側門。”

    車伕依言照做,到了郡王府後,李玉彎腰進了側門,拒絕了管家通報直接叫人私下裏找來十七福晉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顯然是剛哄睡了孩子,眼下臉上還透着疲憊。

    見了李玉微微福身行禮,見他手中拿着明黃色的聖旨。

    她的心裏面忽然明瞭了一瞬,此後神情也平和了許多。

    李玉不忍看她,只說想單獨談談,便屏退衆人和她去了偏房,鈕祜祿氏鎖好門點了蠟燭。

    李玉沉默片刻,便偷偷地給鈕祜祿氏看了手諭。

    隨後低聲道:“抱歉,咱家也沒能勸住皇上,你……”

    鈕祜祿氏前前後後看了幾遍,她讀的書不算太多。

    但仔仔細細看過之後,發現和自己想的意思差不多。

    便李玉的安慰,恬靜的臉上淡笑着。

    “李公公不必多言,妾身自打那日從御花園回府便覺得不對勁,想來是有人將我們偶遇那位令答應的事兒告訴了皇上。”

    李玉面無表情的沉默着,鈕祜祿氏自顧自道。

    “其實妾身進宮見了人的第一眼便清楚,那人是先皇的謙太妃,是弘曕的生母,不過刻意瞞着的事情被隱隱解開,不要說皇上,是誰大概都要不快。”

    李玉將一杯毒酒放在她眼前,鈕祜祿氏看了也沒覺得害怕,繼續道。

    “自打出了宮門,妾身這心裏便七上八下的不太平,這幾日總爲這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如見看到了皇上這手諭……”

    “總算是塵埃落定,可以鬆口氣去地下長眠了。”

    李玉看她一眼,見這女人青春還沒逝去、正是佳冶窈窕的貌美年華,卻要以此等方式結束了自己,何人不惋惜傷感?

    鈕祜祿氏像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隨後的話……不知道是勸她自己還是說給誰聽。“妾身自己犯錯,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好在此事並沒有牽連到咱這王府裏的主子爺,弘曕也沒事,妾身也就放心了。”

    李玉皺着眉頭還要再說什麼,鈕祜祿氏卻堅定的擡起頭,眼裏閃着晦暗的光。

    “李公公請回吧,天色也不早了,聖旨妾身接到了,自然會按照皇上說的辦。”

    當天夜裏,鈕祜祿氏和身邊的奶嬤嬤和幾個婢女都服了李玉給的砒霜,暴斃身亡。

    早朝刑部上報了鈕祜祿氏帶領一衆親信自盡家中的事,弘曆聽到這消息像是當真覺得突然。

    他的茫然的臉上,很快轉爲痛心疾首。

    “這……十七夫君何故如此想不開?快快快!眼下關外的事是小事,李玉快傳信,讓十七叔立刻回京,送皇嬸最後一程。”

    李玉盯着弘曆看似傷心到極點,實則鷹隼似的審視目光,微微頷首:“是,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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