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季楚手裏只剩下一支箭,他隨手將弓扔在地上,將箭握在手裏。他一臉堅定的看着大虎緩緩向自己靠近,直到某一剎那,他腳尖一點縱身躍上了虎背。

    大虎頓時一陣橫衝直撞想把背上的人甩下來,而季楚雙腿牢牢扣緊虎身,一隻手死死抓住大虎背上的皮肉,不再浪費時間的將另一隻手上的箭矢直直插入大虎脖子,然後狠狠翻攪了一下。

    鮮血噴出,大虎痛的一個倒仰,終於將季楚甩到了一旁,眼見季楚被甩到地上並翻滾幾圈停在了一旁的雜草裏,箭術夫子頓時鬆了口氣。

    秉着“趁他病要他命”的精神,箭術夫子鎖住大虎脖子上的傷口,一箭又一箭的射出,直到大虎倒地奄奄一息,直到自己無箭可發。

    箭術夫子這才急忙小跑到季楚身邊查看情況,對方已經徹底昏迷過去,身上的皮外傷不少,最慘的還是腹部磕在尖銳的石塊上,被劃了一道口子。

    他十分憂心對方的傷勢,忽然遠處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他回頭便見到季晟帶着大隊人馬趕來,心裏下意識一喜,忙向趕來的人揮揮手臂。

    季晟一來便看到季楚躺在雜草裏,生死不知,一旁的夫子一邊向他說明情況,一邊幫着將人擡到簡陋的擔架上。

    於是一行人便這樣原路趕回,末尾還拖着一隻龐大的死老虎。

    時冉和時媛通知了京都府衙後便回到了府裏。

    時冉坐立不安的等着外面的消息,直到聽說季楚殺死了大虎卻身受重傷的消息,她頓時一怔。

    身受重傷?

    那他腹部那道傷口……

    這就是季楚冒險趕去的原因吧!

    時冉已然明白一切,便不再關注外面的消息。

    因衆學子受到巨大驚嚇,學堂便決定放假三天,讓大家好好休息。

    難得的是,這三天時冉和時媛都沒有出府。

    時宣和時墨對此感到很奇怪,於是便上門探看兩個妹妹。

    時媛還好,仍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是時冉有些異樣。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但就是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精神有點懨懨的。

    問她怎麼了,她也只答自己很好。

    大家都以爲她是被嚇到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

    忽然有一天,京都裏都在傳,季楚要去他二叔戍邊的北疆當兵了。

    京都的小魔王終於要離開了,衆人自是喜不自勝。

    時冉當然也聽到了這一消息,但也只是動作一頓,便繼續手上編織穗子的動作。

    現在的她不太愛出門了,成天就待在院子裏編織一個又一個的穗子。

    時媛還是一副愛玩的天性,幸好還有同樣愛玩的季嫣陪着她。

    但她回來也會爲時冉帶上好喫的好玩的,時冉多次說過不用那麼麻煩,但對方依然我行我素,時冉便隨她去了。

    這天,時冉和時媛再次一同出府了。

    還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常的集市,時冉卻恍惚已經好久沒見到這樣的畫面了。

    或許是被時媛的心情所感染,時冉的心情也變得輕快起來。

    兩人沿着街道一路喫過去,時冉看向衝在前面的時媛,無奈的跟上。

    突然間,她被人拉入一旁昏暗的巷子裏。

    時冉感覺到不妙,開口就想大聲喊叫引來外面的人羣,卻不想直接被對方捂住嘴。

    她瞪大眸子擡頭看着對方,視線在昏暗的環境下根本無法視物,只依稀看得清對方的臉部輪廓。

    時冉感覺有點熟悉,但還是沒有認出對方是誰。

    對方好似瞧夠了時冉從驚訝到警惕再到疑惑的有趣表情,才緩緩開口道,“時冉,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時冉頓時愣住,這聲音是……季楚!

    她不解的看向對方的身影,“你不是離開京都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從季楚射殺老虎事件後,他就一直沒來學堂上過學了。

    季楚悶笑一聲,“你聽誰說的?”

    時冉當然沒有說是誰說的,只是就此沉默了下來。

    難怪時冉剛剛沒有認出季楚,其實是季楚身形發生了變化,他高了,也瘦了,與過去自然是截然不同了。

    一時間,巷子裏寂靜無聲,越襯得外面集市人聲鼎沸。

    時冉打破靜謐的氛圍,率先開口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季楚也在想,自己找有她什麼事。

    他不小心聽到兩個小姑娘對話,一個說時冉平常一副清高的樣子,其實還不是孤女一個,然後另一個人先是附和對方然後又問對方知道什麼,對方就說從她母親那知道時冉不過是時府的私生女,她因生母亡故才被接回府……

    季楚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像是想到當初說了時冉母親她纔開始回懟自己的一幕,又像是想到時冉被夫子罰站太陽底下也不生氣的一幕,還像是想到時冉處理完傷口便立即趕人生怕連累府裏的一幕……

    季楚腦海裏閃過種種畫面,衝動之下便跟着對方來到了這裏。

    時冉對此有些頭疼,果然她還是少和季楚接觸比較好,她隨意的說了句,“沒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

    轉身要走,季楚便說話了,“時冉,我後天就要去北疆了!”

    所以呢,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時冉無語。

    季楚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這個,他對時冉確實感到愧疚,因爲上回也是因爲一夥人在找自己麻煩才害時冉落水的。

    時冉見對方沒有後話了,便試探道,“那……好走不送?”

    果然聽見對方冷哼一聲,時冉頓時無可奈何,然後又聽見外面時媛喊自己的聲音,她才嘆口氣,“季楚,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大姐都在找我了!”

    季楚見時冉對自己要離開無動於衷的樣子,不自覺的磨了磨後牙槽,然後伸手扯下了對方腰帶上的一個穗子,無賴道,“這個就當你送給我的臨別禮物了!”

    時冉聞言悄悄翻了個白眼,轉身朝時媛走去,至於穗子,自己多的是,少一個也沒什麼。

    從這天起,季楚就徹底消失在了京都衆人眼裏。

    六年後——

    時冉站在院子裏,看着外面春光明媚的天氣,臉上不自覺浮現出笑意,甚至連心情都輕快了許多。

    逝去的六年時光似乎很是偏愛時冉,花費一番功夫將她精雕細刻,琢磨出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人。

    淡褐色的細眉,鴉黑的睫羽微微顫動,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挺秀的鼻樑,櫻花般的雙脣,襯得她整張瓜子臉越發小巧精緻,眼角眉梢蘊着的寧靜似是能安定人心。她着一身青裳,千絲萬縷的黑髮梳成垂掛髻,嫋嫋走動間彷彿是從畫裏走出來的清冷美人。

    “冉冉!”,突然間從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時冉應聲轉頭看去,只見身着一襲紅衣、一頭烏絲梳成垂掛髻的女子歡喜的來到院子。

    隨着女子的靠近,可以看見女子巴掌大的小臉上有着彎彎的娥眉、黑葡萄似的雙眼、秀挺的瓊鼻以及紅豔豔的嘴脣,再加上眼角眉梢露出的笑意,襯得整個人愈發明豔亮麗。

    時冉見時媛一臉開心的樣子,嘴角也揚起輕微的笑意,緩緩開口道,“大姐,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啊?”

    時媛一聽,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她湊到時冉耳邊小小聲道,“冉冉,待會兒我們出府,安世子說要帶我們到處玩呢!”

    時冉聽了,頓時一臉瞭然的笑了笑,原來是安世子啊!

    時媛一見對方臉上的笑意,原本的害羞頓時變成嬌嗔,“冉冉,你是不是笑話我呢!”

    時冉聞言,擡手悄悄擋住表情,隨後連忙否認道,“大姐,我沒有,我怎麼敢笑話你呢!”話雖是這麼說,但語氣裏卻透出了十分明顯的笑意。

    時媛頓時不樂意了,她便一邊喊着“你竟然敢笑話我”,一邊上手撓對方的癢癢肉,兩人一時笑鬧成一團。

    時冉嬌喘着阻止時媛道,“大姐,我不敢了,我們不是還要出府嗎?”

    時媛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而後嬌哼一聲,抱胸站到一旁,賭氣道,“冉冉,你竟然笑話我,我不去了!”

    別啊,這樣的話,自己不是成罪人了!

    時冉想着,連忙正色道,“大姐,安世子還等着你呢!”

    時媛似乎有所觸動,但還是嬌哼一聲,就將腦袋轉向一邊。

    時冉見狀,眼底劃過笑意,隨後繼續拿安世子勸解對方,“安世子也太可憐了,好心邀請你去玩,正苦苦等着呢,你卻要放人家鴿子!”

    時媛聞言,頓時看向時冉,嬌嗔道,“那還不是你的錯!”

    時冉點頭如搗隨,承認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敢笑話大姐了。”她說完便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大姐,我們還是先出府吧,別讓安世子久等了!”

    她說完就拉着時媛往外走,時媛雖臉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雙腿卻十分配合的向外走去。

    說起安世子,還是個熟人呢,因爲兩姐妹之前去外面玩的時候恰巧被對方救過。

    安世子,全名安景淵,父親是世襲的安遠伯爵,母親是清河太守之女,一家人居住在京城。但是安遠伯爵因奉皇上之命,巡視皇朝各地,是以最近幾年皆未回京。

    安景淵上次恰巧救了兩姐妹,還是因爲他隨父親回京彙報巡視情況,之後便再次離開京都巡視他處。

    去年初秋,安遠伯爵巡查各地的任務圓滿結束,一家人便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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