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中年男人沒有回答陳易,而是昂着脖子,舉起酒葫蘆,將葫蘆中最後幾滴酒液滴入嘴中,然後用髒兮兮的衣袖擦了擦嘴,這才面色怪異的扭頭看向陳易。
“我?我是謝滄行!”
“我來看看,五十年了,是哪個傻子又去查看了我立的那塊石碑,哈哈哈哈哈!”謝滄行毫無形象地大笑。
然而除了陳易,其他人依然在做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陳易目瞪口呆,嘴角抽搐。
先前看劍說石碑時想象的,那個德高望重的劍道前輩形象,轟然崩塌。
不過轉而他又露出驚喜的表情,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位劍道的大前輩,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具體如何,但是能寫出“劍說”,能管理這座劍墓峯,那必然是位頂級的劍道強者!
“原來前輩就是謝滄行謝前輩!”
“晚輩陳易,先前見前輩所著‘劍說’,真是驚爲天人,短短數千字,就道盡了劍之一道的奧妙,所著內容,深入淺出,讓小子這個初入劍道的學徒受益良多!”
“前輩大才,請受晚輩一拜!”陳易起身,彎腰合手,向謝滄行行了一個古禮。
“你這小子...一點劍修寧直不彎的氣節也沒有,倒是像那些腐儒!”謝滄行面色古怪地看了陳易一眼,忍不住說道。
“前輩此言差矣,我見前輩所著劍說,其上有一句‘萬道皆可入劍道,劍道一途,鑄修者所行、所悟於一心,其後方見己之劍道法則’。”
“晚輩認爲,劍修並非一定要傲骨嶙嶙、寧折不彎,亦可剛柔相濟、曲中求直,晚輩所修兩儀劍法,亦是如此道理!”陳易在“兩儀劍法”四個字上,加重了一些音色。
說完之後,然後裝作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愣頭青的模樣,昂着脖子,“不服氣”地看向謝滄行。
“我隨口一說,居然被你抓到了紕漏......哈哈哈,敢這麼和我說話的晚輩可不多見了!”謝滄行不知從哪又摸出一隻酒葫蘆,大笑一聲,然後向嘴裏灌了一大口酒液。
“不過小子,你想讓我指點一下你的劍法,直說就是,何必繞這麼一大圈?”
“老子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謝滄行豪邁地舉起酒葫蘆,又灌了一大口,酒液從嘴中溢出,低落到邋遢的麻衣上。
“前輩慧眼,教訓的是,晚輩知錯!”陳易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羞赧”表情。
“練得兩儀劍法?耍給我看看!”
陳易聞言,心中大喜,不再廢話,在試劍場又取了一柄制式長劍,雙劍展開,做了一個起手式,隨後認真的將兩儀劍法一招一式的施展開來。
陰陽交錯!
日月同轉!
劍生太極!
兩儀化生!
四象聚合!
......
一個虛幻的黑白兩儀圖出現在陳易身後,雙劍上,也流轉起黑白二氣。
“好了,停下吧!”
直到陳易練了三遍兩儀劍法,謝滄行纔出聲讓其停下。
“你練得還算湊合。”
“你師父是誰?倒是有幾分眼光,傳授與你的是兩儀劍法最初的那套。”
“基礎劍法便是根基!修的是劍法蘊含的意境!若是爲了戰力,飛劍、劍陣之流不是更強?”
“這劍墓峯啊,有些人真的是不配葬在這裏!”謝滄行不知想起了什麼,斜視着高聳入雲的山峯之頂,鄙夷地說道。
轟——
山峯之頂,那萬里雲層突然涌動、匯聚!
幾秒過後,雲層居然變成了一把白雲組成的千丈巨劍,那堪比高山的巨劍,猛地向謝滄行所在劈下!
“謝前輩又在撩撥夏侯前輩了!”
“嘿嘿,有好戲看了!”
“花生、瓜子,兄臺來一點?”
“多謝,多謝!”
......
面對這猶如滅世的一幕,正在劍墓峯修行的劍修們卻沒有驚慌,但身在謝滄行身邊的陳易可嚇壞了,那無匹的劍意雖然沒有針對他,但誰讓他距離謝滄行近啊!
精神彷彿陷入凝固,身體僵硬,並且產生了像電視機花屏一樣的微小波動。
謝滄行瞥了陳易一眼,沒說什麼,而是灌了一口酒,隨後猛地噴出!
酒水瞬間化爲一柄小劍,向那千丈雲劍急速飛去!
嘭——
那千丈雲劍瞬間被擊碎,重新化爲了漫天白雲,像是被撕碎的一團團白棉花,飄在空中。
“死的就剩一縷劍靈了,還和我鬥,哈哈哈哈哈!”謝滄行灌了一口酒,大聲嘲笑,只是眼中帶着一抹懷念的神色。
“嚇到了吧?”
“你也算遭了無妄之災,這樣吧,在你離開這裏之前,我會偶爾來指點你一下。”謝滄行意味深長地說道。
“多...多謝...謝...謝前輩。”陳易驚魂未定,牙關哆嗦地說道。
“前輩...你已經是仙人了嗎?”陳易緩了一會兒,感覺身體恢復過來,忍不住問道。
“我?不算!”
“那劍修未修煉成仙,是否真的可以斬殺仙人?”陳易想到劍說石碑上記載的內容,期盼地問道。
“當然,我親眼所見,哈哈哈哈哈!”謝滄行暢快地大笑,然後猛灌一口酒。
他何止是親眼所見,那斬仙一劍,便是他的手筆!
當然,揮出那一劍也是有代價的,不然他如今也不會守在劍墓峯。
“選擇劍修路線果然是對的!”陳易心中興奮。
心中幻想着有一日自己劍道大成,也能裝嗶的在衆人面前吟上一句——
天上劍仙三百萬,遇我也須盡低眉!
......
餘下的一個多月,陳易就在練劍中度過,有時會獨自修煉,有時會和諸葛青紅相互喂招,有時還會去挑戰其他年輕劍修。
謝滄行也說話算話,偶爾會來指點陳易一下,雖然話不多,但每次都能一針見血,指出陳易劍法修煉中的問題,讓陳易的劍法進度突飛猛進。
待三月之期最後兩天的時候,謝滄行對陳易說,你已經可以嘗試壓縮劍勢,凝聚劍氣了。
陳易嘗試了兩天,卻毫無頭緒,向謝滄行請教,卻只得了一句——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