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馬照紅妝 >第三十七章 死士
    “老夫如此說,可能會讓你們覺得老爺是爲了功名利祿才甘心投靠皇室,如今雙方反目成仇,是因果報應纔對,可真相不是這樣的,老爺在下一盤棋,一盤只有他纔有資格參與的大棋,天下蒼生皆是棋子,最後的輸贏攸關整個天下的命運!”

    方伯的語氣此刻無比的嚴肅和認真,裴涼儘管現在還想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棋局,但觀老管家語氣神態,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這盤棋究竟是如何下的,請恕老夫還暫時無法相告,但你裴涼,絕對是這盤棋局上的重要一子,我,老爺,小姐都同時看中了你,相信你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方伯哈哈大笑起來,那暢快的笑聲令夭娘心中感到隱隱不安。

    “老爺爺......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夭娘先看了一眼裴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方伯。

    “你說吧,女娃子。”方伯笑呵呵地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拘謹。

    “裴涼只是闖蕩江湖的一介武夫,承蒙宰相大人如此看重,本是我倆三生有幸,但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真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裴涼想要的,我們沒有攀附豪門的野心,也怕承擔不起府上如此厚愛,請放我倆離開可好!”

    夭娘眼神悽切,語氣誠懇,說完之後,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裴涼看了一眼方伯,後者也在微笑着看他,二人這時才發現,從始至終都忽視了夭娘內心的感受。

    “前輩說,還是我說?”裴涼輕輕嘆了口氣。

    “你的小娘子,肯定你說。”方伯笑着打趣道。

    夭娘雖然不明白倆人什麼意思,但依然聽得臉上一紅。

    方伯擺了擺手,走出木樓,給了二人私下談話的機會。

    “呂家和朝廷的恩怨並不是我主動摻和進去的,讓我們搬到呂府住也不是呂卿燕的主意,事實上,是呂家有大恩於我們。”

    裴涼見夭娘還是一臉疑惑,索性說開了:

    “從咱們與呂卿燕同乘一艘船到成都的那刻起,就註定無法置身事外了,你可知道劉瑾言是什麼人,他是朝廷最有權勢的大太監楚風巖的義子,而楚風巖是呂卿燕的父親在官場最大的死敵,那晚劉瑾言欲輕薄你,被我教訓了一番,後來又在他眼皮底下,將呂卿燕帶出了成都,這新仇舊恨,怕是跟我不死不休了,從咱們在玉京住下的第一天,楚風巖就派出了殺手,殺了兩個呂府暗中來保護咱們的侍衛,若不是顧忌有呂府出面,怕是直接就對咱們出手了。”

    夭娘徵徵的聽着,半晌才艱難張開嘴,說了八個字:“對不起,我連累了你”

    裴涼微微一笑,摸了摸夭孃的小臉。

    “現在說這話可晚了啊,我裴涼若是怕事的人,當初也不會救你。”

    夭娘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任由少年捏着自己的臉蛋,徵徵出神。

    “不要亂想了,之前沒告訴你這麼多,就是怕你擔心,現在不說你更擔心,只要有我在,誰也傷害不到你!”

    “來,笑一個!”

    少年用雙手給夭娘擠出了一個笑臉。

    “你別鬧!”夭娘看了一眼樓外,輕聲移開少年的手。

    “那咱們現在就跟呂家是同一條戰線了?”

    夭娘又問。

    “我之所以願意留在呂家,選擇幫助他們,不外乎三個原因,第一是呂家確實能給咱們庇護,第二是爲了報答呂姑娘的恩情,第三是因爲呂大人是個真正能爲百姓幹實事的好官,如果他倒了,這個朝廷會更加黑暗!”

    “我猜第二個纔是最重要的原因吧!”夭娘撇嘴笑了。

    “第三個纔是最重要的原因。”裴涼想了想,纔回答道。

    “你這張嘴,一天就會騙我!”

    夭娘用手點了點少年的額頭,又笑道:“以後咱倆若是成親了,指不定被你騙得團團轉。”

    裴涼一言不發,那眼神像是在說,哪有!

    公主在呂家用過午膳,出宮的時限眼看就要到了,才依依不捨的和呂卿燕道別。

    “呂姐姐,我會想你的,你也要想我。”眼圈紅了的少女在進入轎子的最後一秒,還在拉着呂卿燕的手。

    “我會想你的,一定要保重!”呂卿燕聲音也哽咽起來。

    “小姐和大人請回吧,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葉嬤嬤放下宮轎的簾子。

    “嬤嬤珍重!”呂卿燕躬身行了一禮,呂溱也上前伸手作揖。

    葉嬤嬤點頭還禮後,下令隊伍返程。

    呂溱等宮中的隊伍走遠了,才說道:“看來小公主確實很喜歡你。”

    呂卿燕嘆了口氣:“她久居宮中,心性單純,加上沒有玩伴,對我比較依賴罷了。”

    呂溱點點頭。

    “你最近去探望過裴涼嗎”

    呂卿燕聞言,搖了搖頭:“他身邊有了真心的愛人,女兒去多了也不合適。”

    “如果沒有那個女人,你倆倒也般配!”

    “爹,你.......這可萬萬不可”

    “哈哈,放心,你爹又不是老糊塗,豈會用這麼下作的手段爲自己的女兒謀求幸福”

    “嚇我一跳”

    “我呂溱的女兒就是普天下最美最好的女子”

    “別說了,也不害臊”

    “哈哈”

    ......

    裴涼和夭娘回到住處,喫過飯就各自回到了房間,裴涼拿出夭娘今日提筆寫下幾個蝌蚪文的那張紙。

    在地宮裏,裴涼曾拿出來給方伯看過,連見多識廣的方伯都不認識,也記不清這幅畫的出處了,當聽說這件奇事之後,更是要取下畫來讓裴涼拿回去仔細研究。

    裴涼爲了不讓夭娘再耗費心力,果斷拒絕了。但直覺告訴他,這幅畫的祕密絕對不簡單。師傅曾說過,蝌蚪文就是古人爲了記錄某些不爲人知的重大祕密才發明出來的。

    當務之急是先弄明白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好在方伯已經答應派人去找精通蝌蚪文的師傅,如果找不到這類人,就儘可能的蒐集到關於蝌蚪文的書籍,一有線索,立即給裴涼送來。

    昏暗的房間內,方伯與一男子對坐。

    “師傅有段時間沒來了。”男子緩緩開口。

    “最近小姐回來了,府裏有點忙。”方伯點頭道。

    “真的嗎?”

    聽到小姐兩個字,男人激動得不能自己。一下站了起來。

    “坐下,這般沉不住氣。”方伯微微皺眉。

    看到師父面露不悅,男子趕緊低頭行禮。乖乖坐下。

    “其實也不怪你反應這麼大,隱姓埋名,暗無天日地練了這麼多年武功,就是爲了保護小姐,你的忠心我和老爺是知道的。”

    “多謝師父,徒兒確實太過忘形了,我記得小時候,只見過表妹一次,當時就立下誓言,此生一定要用生命守護她。”

    男子說話的聲音還難掩着興奮。

    “有執念是好事,但也要用對地方,切不可忘記自己的身份!”

    方伯不冷不熱的提醒了一句。

    “是,徒兒謹記教誨,一定會更加勤奮練武,不辜負所有人的期望!”

    在方伯走後,男子纔敢露出熾熱的目光,小聲一遍遍呼喊起呂卿燕的名字。

    呂溱的書房內,呂卿燕正在給父親研磨,方伯敲門走了進來。

    “見過小姐!”方伯恭敬行禮。

    “哎呀方伯,這裏就咱三個人,還行什麼禮”

    “老爺面前,不可逾禮,這是規矩!”

    方伯微微一笑。

    “燕兒說什麼是什麼,以後這個家,卿燕說了算。”呂溱撫須笑道。

    “既是我說了算,方伯你再稟告我爹什麼事,可不許揹着我了,我也要聽!”呂卿燕雙手負後,笑吟吟走了過來。

    方伯看了一眼呂溱,面露苦笑。

    “說吧,也該讓燕兒參與一些事了。”

    呂溱點頭說道。

    “啓稟老爺,我去見過呂風了。”方伯隨即開口說道。

    “呂風,呂風......”呂卿燕喃喃自語。

    “就是你叔父和三姨娘的兒子,比你大五歲。”呂溱笑着提醒了一句。

    “我記不清了”呂卿燕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毫無印象。

    “當時你還小,他就跟着你叔父來過府裏一次,你們見過面,但肯定都記不清相貌了。”

    “哦,那表哥怎麼了?”

    呂卿燕好奇地看向方伯。

    “他倒沒事,這些年一直跟着我在練武,武學天賦不錯。”方伯老實答道。

    呂卿燕嘆了口氣,幽幽地轉看向呂溱:

    “爹,表哥是不是又是你爲我培養的一名死士。”

    “你方伯都說了,這孩子武學天賦不錯,是天生的練武胚子,如此良材爹肯定要收入麾下的。”

    看到爹爹大大方方承認了,呂卿燕面露不忍

    “可這呂風再怎麼說跟咱家也有血親,又是三叔的骨血,當死士合適嗎?”

    “燕兒,有些情況你不瞭解,你叔父自小就不喜歡這個孩子,那日來到府裏,就是讓我給這小子安排個邊軍的差事,不讓他再回府了,我也是心生惻隱,這麼小的孩子上戰場,說不定就有去無回,就讓他當起了府裏侍衛,專門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我三叔不喜歡他,就因爲我三姨娘出身不好?還是他太懼夫人了?”

    “你叔父的爲人我也不喜,懦弱無剛,薄情寡義,我罵了他好幾次了。”

    呂溱也搖頭嘆氣,給方伯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乖乖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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