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不要!”
小福兒的聲音帶着一種僵硬感,就好像是,從靈魂身處發出的聲音,而這個身體不願意配合。
“師妹,你在說什麼?”
“難道你真的就這麼放棄了?”
師兄這會面色冰冷,更是走到了小福兒的身邊,然後抓住了小福兒的手臂,就要幫她將劍刺進老人的胸膛。
而聽到小福兒拒絕話語的老人這會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含淚看着自己的孫女。
蒼老的面龐上早已經溼潤,渾濁卻依舊慈祥的眼神中,沒有責怪。
“乖孫女,只要你想要的,爺爺都給你。”
“沒事的,沒事的!”
老人反過來安慰自己的孫女。
他也活得夠久了,可以去見自己的兒子兒媳了。
小福兒現在,可以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我說,不!”
面對師兄的強迫,小福兒卻是使勁抽出手臂,手中的劍卻是直接對着師兄砍過去。
“這是我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
她怎麼能爲了自己的私慾,犧牲自己唯一親人。
小福兒的反抗讓師兄暴怒起來,他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小福兒,忽然冷笑了一聲。
“王無瑕,你當真以爲,現在你還有選擇的權利。”
“當你答應我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這些話說完後,師兄擡手拿出了一根笛子在王無瑕驚懼的眼神中吹了起來。
一股尖銳的笛音傳出,小福兒的臉上忽然浮現了諸多黑點。
就好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她肌膚下游走,更想要控制她的身體,代替她行動。
“爺爺,快走。”
小福兒只來得及對自己的爺爺喊了一聲。
手中的劍剛給她丟掉,她就看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彎腰,再將地上的劍撿了起來。
“走?”
“你們兩個,都別想走了。”
師兄的表情有些得意,也有些詭異。
他看着那被自己操控的小福兒,眼裏都是惡意。
“入了我瓊的弟子,想要離開,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你應該慶幸,你的存在,將會成爲我們偉大的洞主成仙道路上的一份助力。”
“別害怕,很多人都做了和你一樣的選擇,如今那些人都成了洞主的一部分。”
“只有聯繫最深的血緣才能改變你們這些身體的根骨,而被鮮血洗練過的根骨,是洞主上好的修煉材料。”
“你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洞主,爲了我們瓊最偉大的那個人。”
“你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所以,安心的去吧。”
笛音變得急促起來,師兄操控着小福兒的身體,再度向着老人走過去。
而這會老人已經在奮力往岸上爬。
可是老邁的身體,以及剛剛心如死灰的精神打擊,讓老人的動作很不連貫,甚至是直接摔倒在池水中。
小福兒的眼神中充滿了淚水,可是她的身體卻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
難聽的笛聲還在繼續。
師兄卻沒發現,自己的身後,忽然出現了幾根骨白細草。
“人家不願意做的事情,何必勉強別人呢。”
帶着些許笑意的女音出現後,師兄訝然轉身,弟子的音調都出現了錯誤。
笛聲還在繼續,師兄還在戒備的盯着忽然冒出來的林相思。
只要成功殺了那個老人,一切都還是按照步驟走得。
“真難聽啊!”
林相思秀氣的眉頭蹙起,這笛音,簡直就是要將她的耳朵堵住了。
看着眼了那身不由己的小福兒,林相思擡頭,千絲草直接如同練成一條銀白色的河流,對着師兄席捲過去。
經過天雷的鍛鍊的千絲草,泛着森冷的凌厲感。
師兄盡力躲避,可是無孔不入的千絲草,卻是直接將他的身體纏住。
胳膊向兩側拉開,笛子直接落在地上。
師兄四肢攤開,然後被千絲草懸掛在了空中,細草深入血肉中,傷口深可見骨。
一些自由活動的千絲草,這會漂浮在師兄的周圍,一根根的骨白細草,有些遊走在他的身上。
所過之處,血痕遍佈。
千絲草的威力,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一個築基期的修士,就膽敢誘使人進行血煉,你的那什麼瓊,怕是一個藏頭露尾卻又自視甚高的魔道宗門吧。”
林相思走到池水邊上,看着老人驚訝的眼神,笑的有些安撫。
“老人家,我還沒和您說謝謝呢,您怎麼就不告而別了。”
她伸手,將老人拉了出來,手指一彈,老人身上的衣服就幹了。
“我,姑娘啊,我。”
老人面色泛着青灰色,他剛剛真的是放棄了生的希望。
雖然沒有真的被殺,可是他的身體卻是如同遭受了重創般,生機都消散了不少。
精氣神想來是聯繫在一起的。
而如今的老人,頭髮花白,彷彿行將就古的垂死者。
“老人家,放心,沒事的。”
林相思又看了眼小福兒。
“王無瑕?”
“你該慶幸你最後醒悟了,否則的話。”
林相思一揮手,那些看起來柔軟的千絲草直接刺穿了那師兄的腹部。
丹田直接被破開,傳來的劇痛讓師兄瞪大雙眼想要叫喊。
可是千絲草卻是堵住了他的嘴巴,更是割掉了他的舌頭,讓他成了一個啞巴。
“否則,這就是你的下場!”
林相思其實很清楚,既然已經身處這個世界,就做不到真正的袖手旁觀。
因她和老人有緣,所以她在這裏,殺該殺之人。
這會的王無瑕身體已經恢復了自由,她跌坐在地上,看看師兄,再仰頭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笑淡漠的女子。
恍惚中,她彷彿看到,眼前的這個女子,便是那些山峯上的人,一如既往的俯視着自己。
可是,她的眼裏並未有鄙夷,只是那毫無感情的平靜。
“你……”她想說話,卻是看到老人那擔心的表情,忽然苦笑了一聲,五味陳雜。
“我叫王福兒,我叫王福兒啊,我怎麼,就忘記了呢。”
王福兒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然後主動撿起了那把劍。
只是這次,不是爲了殺害自己的親人,而是爲了自己。
她走到了那被掛在空中鮮血淋漓卻並未死去的師兄身前,然後舉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