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她見楚煜過去尋溫如意,便知事情不簡單,連忙將沈溫謹喚來,叫他過去看看。
熟料他只過去不知做了什麼,幾人便立馬散開,哪裏還有一丁半點劍拔弩張的氛圍。
且看他面上淡然,似乎毫不在意。
看來小系統那夜所說的“情竇初開”一事,確實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她這般想着,遺憾地搖了搖頭,忽而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擡眸去看,除了低眸沉思的沈溫謹,什麼都沒有發現。
衆人上了馬車,宋憲康一聲令下,車隊便緩緩行了起來,漸漸遠離王府,也將靜默而立的懷江扔在了原地。
望着遠去的車馬,懷江嘴角冒出一絲興味的笑,思及方纔那枚玉鐲,手指一動,便有一道白光幽幽亮起,空氣中飄起一絲只有他能看見的靈蘊,緩緩指向遠方。
“君上,如今可要啓程回妖界?”身後憑空出現一名青衣男子,恭敬跪地詢問。
懷江笑了笑,望着指尖的靈光,悠悠道:“不急,既是魔族想要的人,我妖族定要先他一步得到。”
他自封靈力,任一介凡人肆意羞辱,爲的就是今天這一幕。
好戲,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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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晃晃悠悠一整日,日落時分,車隊停在一處寬闊的草坪旁,宋憲康帶着的護衛有秩序地跳下馬,生火搭帳篷,事情做的井井有條。
爲了縮短時間,他們選了一條最近的路,避免路過城鎮,省去不必要的麻煩,過了今夜,明日午時便可抵達皇都。
今夜,便只能宿在此處。
車隊一停,昭瑤也便從睡夢中悠悠轉醒,懶懶地坐起身來,撩開車簾看了一眼,便又折身回來在小女主身旁坐下。
啓程之時,小女主黏着要與她坐一輛馬車,她也並未拒絕。
不過,小女主一上車就悶悶坐在一旁不說話,她只當是因方纔的事生氣,便悶頭睡了過去。
不過她這睡了一路,怎的醒來之後,覺得小女主的情緒愈發低沉起來。
“小如意,怎麼了?心情不好嗎?來,說與師尊聽聽。”她一把將人攬進懷裏,順手掐了掐那水潤的臉頰,一臉滿足。
溫如意癟着嘴,因着她的忽視,本來一路鬱悶至極,心中堅定了自己要樹立起高冷的形象,熟料她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就將自己這一路的想法打碎。
她幾乎是立馬就消了氣,倚在昭瑤懷裏,悶悶道了聲無事。
二師兄那樣說她,是二師兄腦子有病,師尊一路忽視她,不過是因爲師尊這幾日太過勞累,想要休息而已。
她暗暗這般想,又轉念一想,縱然師尊多看了王府那姑娘一眼,也不會這般親暱地抱她。
這麼一番思索下來,她臉上密佈的愁雲立馬便煙消雲散,同往常一樣歡快地笑了起來,拉着昭瑤好一陣唸叨。
左右現下也無事,昭瑤便倚在車窗口,耐心地一字一句聽了,時不時給個回覆,氣氛倒也融洽。
黃昏的霞彩散落在曠野裏,微風帶着清香輕輕吹過來,給人說不清的閒適感。
遠處,若風一手搖着摺扇,緩緩在宋憲康身邊站定,幽幽問道:“王爺在看什麼?”
順着那視線望過去,便是車窗口露出的明豔容顏,他自然知曉,卻還是明知故問。
宋憲康收回視線,高大的身影在此刻突然顯得落寞,他閉了閉眼:“太像了。”
什麼像,自是不必言明,若風便能清楚。
他嘴角含笑,正身也朝着馬車那處看去,恰好昭瑤不知聽到了什麼趣事,輕笑了起來,笑容晃眼。
明明好似昨日,她還是那個死人一般癱在牀榻上,叫長淵那老傢伙操心的焦頭爛額的小姑娘,如今一眨眼,她卻已長成了這般模樣。
他嘴角的笑忽然壓下去,繼而問道:“王爺可有什麼想法?”
他自知宋憲康對於逝世的王妃有多深情,如今多年過去,猛然遇見一個長得這般相像的女子,不知他可會生出什麼別樣的心思。
聞言,宋憲康的目光冷了下去,轉身背對那處,寒聲道:“你我相處多年,自該知道,本王不會。”
這許多年過去,縱使他再想念亡妻,也不會做出尋找替身這等荒唐之事來。
他的小玉,從來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小玉。
若風似乎沒有察覺到他話裏的寒意,淡淡勾脣笑着,繼而轉身離開,若是叫旁人來看他如此對待墨國王爺,怕是要當場道一聲大逆不道。
旁人不知的是,他與宋憲康少時便已相識。
宋憲康知道他或許並不相信自己,卻並不想再作解釋,轉身又靜靜看了車內那人一眼,便毫不留戀地轉身走遠。
待昭瑤被溫如意拉下馬車時,草坪上已赫然多出幾座帳篷來,遠處燃着幾處火堆,一羣護衛正圍在那裏準備晚膳。
榮親王這貼身護衛,可真是無所不能。
楚煜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彆扭地立在二人身後,要開口不開口,顯然是在糾結。
昭瑤回頭看了一眼,心中知曉大概,也不願看弟子們之間有什麼齷齪,便伸出纖長的手指點了點小女主飽滿光潔的額頭,笑道:“去與你二師兄說說話罷!”
她如此一說,溫如意縱使不情願,也聽話地鬆開了手,不鹹不淡地瞅了楚煜一眼,朝遠處走去。
見狀,楚煜感激地看了昭瑤一眼,繼而轉身立馬追了過去。
昭瑤立在原地,望着二人如此般配的身影,忽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來,倍覺糾結。
怎麼辦,忽然就想像原書一樣看這兩人順利在一起了。
可若是這樣一來,她那心愛的大弟子該怎麼辦?
愛而不得之下,不會又墮入魔道,轉而怪起她這個師尊來吧?
聽聞天界有仙官名爲月老,專思人界姻緣之事,不知他在牽紅線之時,可有同她眼下這般糾結過。
思及此,昭瑤幽幽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