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必定是這些戲班子本身觸犯到某些人的利益,因此纔會被屠殺。柳綠身上雖是刀傷,但從刀口來看,並不是擅長使用刀的人留下,對方應該是做了僞裝。”
溫雪點了點頭,在他身上蹭了蹭。
夏寒邪視線落在那些墓碑上,又重新回到溫雪臉上,聲音越發輕柔了些,“這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後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王爺是覺得這背後之人不簡單?”
“自然是不簡單,在北城殺人,沒有驚動寅秋,沒有驚動暗城,不容易。”
溫雪任由夏寒邪將她抱起來,兩人一同回了別院。
柳綠在第二日一早醒過來,見着溫雪和花顏後,還未張口,就先流了淚。
溫雪瞧着那張蒼白的臉,忙過去抓着她的手,“抱歉,讓你受苦了。”
“沒事,我沒事,可是……”
可是死去的那些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溫雪知道。
她抓着柳綠的手,柔聲安慰道,“既然活着,我們就有機會來爲他們討要個公道,這件事,不會就這麼過去的。”
“王妃……”
“現在整個春生的據點都被毀了,裏面的東西都被燒了個乾淨,你好生回憶一下,最近可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有。最近還是和往常一樣,而且在北城的基礎還未搭建好,我們也只是熟悉本子,還沒正式開始表演。原本是定在今日表演的。”
“聽羅十三說,有人打聽夏瀚文和夏榆林的事情?”
“嗯,不過是街坊鄰居好奇罷了,也沒問什麼別的問題。”
“你先休息,旁的事情就先別想了,這件事自然有我們去調查。最近一段時間就在房間裏待着,哪兒也別去,春生髮生這麼大的事情,知府大人那邊也在調查。”
溫雪叮囑了句。
柳綠垂眸微微點了點頭。
“王妃,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們?”
她低聲問了句,聲音中是滿滿的哽咽,溫雪身子頓住,她回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可以,等你身子好些了,讓羅十三帶你去。”
“多謝王妃。”
從柳綠房間出來,溫雪瞥了眼一旁的花顏,“這些天你就留在這裏多陪陪她,一會兒我開幾副安神的藥,每晚給她喝下,讓她好生休息一段時間。”
“你呢?”
花顏聽着這架勢,溫雪是不打算和他們一道了。
“我自然是要去找兇手。三十八條人命呢,不能這麼輕易就算了。”
溫雪聲音聽上去很是冷冽,話音才落,她猛地僵住身子,瞧着不遠處的夏寒邪。
花顏也渾身僵硬住,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寒邪。
此時的夏寒邪已經捨棄輪椅,站在了門口,陽光傾瀉在他身上,彷彿不是個真實的人。
花顏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張了張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夏寒邪笑着走向溫雪,他伸出手來,“三王妃,隨本王回去吧。”
她以爲至少要等到回到京城,因爲人在江湖,刀光劍影,什麼時候遇到個小謀殺,都是很可能的事情。任何意外都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更何況,在北城的夏寒邪是收了附近土匪的“冷雲上”,這件事若是傳到京城,不知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浪。
“你……想好了?”
溫雪問了句,好半天才醞釀出這麼一句。
她其實有很多話要問的,但最終就只剩下這一句了。
夏寒邪眸光微閃,嘴角揚起無邊的笑容來,“這麼多年,躲躲藏藏也夠了。只是……往後的日子怕是要苦了你。”
一旦三王府站出來,不知會是多少人的眼中釘。
好處是,不用再時時刻刻躲在暗處,可以張牙舞爪,可以利用三王妃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好的地方是,會成爲更多人的眼中釘。
在權勢的漩渦中心,一不小心,將會是萬劫不復。
可是,他們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溫雪突然明白過來,這一切是否早已經在他計劃中,在南城的婚禮是在彌補他們過往的遺憾,也是圓冷家老爺和夫人的願望。
他總是考慮得這樣妥帖。
溫雪伸出手來,小手擱在他掌心,一如成婚那天,義無反顧,不管是冷雲上還是夏寒邪,不論是富甲一方的富貴公子還是如今重見天光的三王爺,她都可以。
夏寒邪手上微微用力,將溫雪拉入他懷中,他視線落在花顏遲遲沒能反應過來的臉上,“我給你們找了處更加隱蔽的地方,但你不可在北城待太久。柳綠姑娘身體好些之後,重新回到幻月坊。”
“北城的水深不可測,不論是幻月坊還是華夏食府都要當心些。”
“是。”
花顏不自覺就聽了他的吩咐,彷彿一切都是應當的一樣。
溫雪也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只擡頭瞧着夏寒邪的下巴,內心的恐懼和痛苦在這一瞬間似乎都被安撫了一般。
她小手環抱着他的腰身,如同小女子一般貼在他心口,她的臉正好在他胸口的位置,顯得嬌小了幾分。
意識到溫雪下意識地動作後,夏寒邪攬着她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兩人一同離開,之後乘坐馬車,直接前往春生的案發現場。
他們去時,案發現場已經被人圍起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也都早已經離開,衙門的人在裏面忙活來忙活去,寅秋一身官服,看上去緊鎖眉頭。
他們的馬車停下後,立即有衙役上前來趕人,“做什麼的?這裏是案發現場,別在這裏逗留。”
粗暴的聲音傳來,影卻並不理會。
他掀起車簾,溫雪首先從馬車內出來,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時候見着眼前的一切,依舊受到極大的衝擊。
夏寒邪突然從背後扶了她一下,溫雪回頭看了眼,嘴角咧開一抹苦笑,抓着他的手,一起從馬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