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夏鶯鶯自己臉就紅了，袁鷹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在意的是這件事，他喉嚨梗住，半天沒說話，倒是吞了好幾次口水。
夏鶯鶯見對方不說話以爲是被自己給說中了，忙又道，“我堂堂公主，肯定是不能給人當小的，再說了……你若是真有妻子，我也不能……也不能拆散你們啊……”
她這嘀嘀咕咕的話說得袁鷹心頭一熱，臉色立即就激動起來，他明亮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瞧着女孩兒嬌俏的模樣，只覺得熱火上了腦袋，忙道，“我還不曾娶妻。”
夏鶯鶯愣了愣，這是她沒想到的事情。
心裏頭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有點兒開心，但也多少有些不甘心。
袁鷹到底只是個小老頭兒，古板得很，夏鶯鶯是有點怕他的。
若是與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她想都不敢想。
但是自己現在這樣子，不嫁給他，以後若是傳出去公主在嫁人之前就失了身子，不知道外人要怎麼說。再說了，父皇現在一心想讓她嫁給蕭茗山，嫁給蕭家人，倒不如眼前這個。
夏鶯鶯向來是不喜歡蕭家人的。
她想了許多，袁鷹端坐在房間內，很是嚴肅的看着她，如果細看，還是能看到他耳根處的通紅，“你若是想好了，我就去找你哥哥和三爺提親，至於皇上那邊，我們會去籌謀。”
“你爲何不去直接找父皇？”
“皇上對你自然有安排，再說了，真正關心你的人同意了就行。”
袁鷹淡淡的說了句，絲毫不把皇上放在眼裏的樣子，夏鶯鶯頓時瞪大了眼睛，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他是如何做到這麼雲淡風輕說出來的，難道就不擔心嗎？
夏鶯鶯腦子裏有無數問號，她微微皺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如果我不嫁給你呢？”
袁鷹愣了一下，“下官確實是個粗人，若是公主殿下不想嫁給下官，昨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到時候下官自會與九爺說清楚。”
“所以你娶我只是因爲……因爲昨晚的事情？”
夏鶯鶯覺得心口有些堵得慌，這人怎麼跟木頭似的。
“是。”
袁鷹點頭，眼見着夏鶯鶯臉色變差，他忙解釋，“昨晚下官也只是恰好路過，被輕霧公子的人抓了過來，沒想到竟然是公主殿下，但昨晚的情況，就算不是下官，也會是別人。殿下還是……放寬心吧。”
他不會哄人，更不懂安慰什麼，袁鷹平日裏與夏寒邪和寧致遠說話還算放鬆，但到了女娃娃面前，難免就緊繃着，更何況還是眼前這位。
夏鶯鶯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讓你娶我還委屈你了麼？”
“不是，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公主殿下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下官孤身一人三十載，就……”
袁鷹嘴笨，說到一半就停下了。
他想着自己原先不是這般嘴笨的，只是在面對夏鶯鶯這隻小兔子時，就總說不好話，於是只能很無奈的瞧着她。
她深吸口氣，“袁鷹，我也不是那般蠻不講理的人，昨晚是你救了我，你說得對，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所以我不怪你。你也不必拘泥於我公主的身份，在那種情況下，我身份尊貴又如何，不也是這結果？”
“再說了，公主算什麼，最後不也該犧牲的時候就要被犧牲。你只當我是尋常女子，昨晚，是你心善，救了我一命。我是不需要你負責的，你也不用去找我哥哥請罪，這沒你什麼事情，我自然會去找他們說清楚。”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又沒害我。方纔是我情緒不好，我只是沒想到一夜之間，我突然什麼都沒了。我本不該這樣的，我就是一時沒控制住，希望你見諒。”
夏鶯鶯這一番話，說着說着就開始掉眼淚珠子。
她告訴自己該堅強的，告訴自己如果是嫂嫂的話，肯定能做的更好。她是公主，但也是人，她如果想擺脫公主的宿命，就應該首先丟掉公主的榮耀。
袁鷹徹底心慌了，他哪裏還聽得進去夏鶯鶯的這一番自我剖析，只以爲是將她惹哭了，便忙上前，拿了布巾給她擦眼淚。
“你別這麼說，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可是……”
“好了，你在京城時的囂張勁兒去了哪裏？當時你在京城主街上縱馬時，怎麼沒這覺悟？”
“不是，我縱馬是因爲我在幫人抓小毛賊好嗎？”
夏鶯鶯頓時不哭了，皺眉控訴了句。
袁鷹好歹是放心下來，鬆了口氣，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水漬氾濫，便不自覺心軟，他似乎……袁鷹是個聰明人，許多事情開竅晚，但不表示他不知道。
“是，你是抓小毛賊，結果小毛賊沒抓住，差點還傷了人。”
夏鶯鶯皺眉盯着他，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袁鷹不自覺就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聲音也軟下來，“其實，你那樣也挺好的。”
“我怎樣挺好的？”
“神采飛揚，張楊明媚，充滿了朝氣和活力，渾身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樣。你應該肆意生活的。”
夏鶯鶯愣住。
他們都說她任性，說她囂張，說她毛毛躁躁，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些詞背後，還有這樣美好的形容。
她又想到昨晚的事情，頓時心傷得很，這人，怕是在安慰自己吧。
想着，夏鶯鶯微微垂眸，手擱在膝蓋上，兩隻手交纏在一起，嘟囔了句，“謝謝你啊。你先出去吧，我要換洗一下。”
袁鷹張了張脣，不明白剛纔還充滿靈氣的女人怎麼不過一會兒功夫就成了這樣子，他想說話，但發現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好，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袁鷹幫她把門關上，夏鶯鶯光着身子下牀瞧着鏡子裏的自己，止不住痛哭，她手腕擱在脣邊，死死咬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