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她打扮整齊出現在門外時,一雙眼睛已經腫得不像話。

    袁鷹愣愣的看着她,纔要張口,夏鶯鶯已經出聲了,“你說的那個輕霧在嗎?送我回去吧。”

    她不想讓袁鷹送自己回去,一來她離開京城時,袁鷹是稱病在家的,現在人卻在北城,具體緣由夏鶯鶯不想多問,也知道他現在出面不合適,二來,她不想袁鷹看輕自己,她希望自己能灑脫些,不就是失去點什麼嗎,其實不算什麼的。

    “好。”

    袁鷹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陡然停住,他轉身看向站在那裏孤身一人的女子,認真道,“我……我自幼家中貧苦,因此從未有人能看得上我,但我母親從小就希望我能讀書識字,因此費盡全部力氣將我送去讀書,經歷一番波折後,我於二十九歲考上狀元,之後又等了大半年纔有如今的官位。”

    “我一生不算平順,哪怕是到了現如今也依舊一樣,而且,我自小隻會苦讀書,生活除了書本再很少有其他的東西,與公主殿下的成長自然是沒有任何可比性。我極少與女子打交道,更不知道怎麼討人歡心,但……”

    話到這裏,袁鷹停頓了一會兒,在夏鶯鶯的怔忡下,他繼續道,“你於我來說,是一抹明麗又炙熱的色彩,我從未想過敢去觸碰,但也因爲昨晚的事情,讓我……多少生出了些歹念,如果殿下不嫌棄,還請考慮一下我。”

    “袁家親朋好友不多,與我成婚,可能會有些窮酸親戚上門,但你放心,我母親是十分開明的女子,她自會去料理這些事情,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現如今母親自己開了一家小店,生意還算可以,她暫且還能照料自己,若是等哪日臥牀修養,也可請奴僕來照顧,或者我親自服侍,自是不會要求公主去做這些,你要做的,便是做明麗的你,生活愜意開心就好。但……銀錢可能不夠多,若是不夠,我會再去賺些,我還能寫文章,也能畫字畫,應該還能賺些銀錢。”

    “當然,我還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訴你的,但那些,絕對不會傷害到你,你大可放心。還有,若是有了你,袁某這輩子也就只有你一個。”

    袁鷹言語真誠,一次性說了許多,他能想到的都說了,該說的不該說的。

    夏鶯鶯愣在原地,耳邊迴響着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種鏗鏘有力的感覺,在她心口肆意敲打,彷彿隨時能將她心門給敲碎了一樣。

    說完後,袁鷹離開了。

    他來北城的時間不長,主要是與輕霧等人對接一下溫雪手底下產業的事情,夏寒邪打算暫時讓他來打理這些產業,其實也不是打理,只是最後歸口到他這裏。

    袁鷹擅長書本上的東西,再加上又是新科狀元,背景也十分簡單,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他是刑部之人,每過一段時間從地方上會有不少上報的文件,到時候這些東西混在文件裏送到刑部,他直接接收之後再整理成冊,最後給到夏寒邪就行。

    在混亂年代,官方的東西是最有安全保障的。

    當然,他們會對文件做一些僞裝,這都是夏寒邪去考慮的事情了。

    直到門口的人已經離開一陣子後,夏鶯鶯纔回過神來,她重重嘆了口氣,只覺得兩邊的臉頰都熱熱的,讓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走吧,與我一起去見見九爺。”

    輕霧一點都不關心夏鶯鶯現在的心情,他只想着怎麼快點把這人給交出去。

    如果不是看在溫雪的面子上,他昨晚肯定直接當沒看到。

    夏鶯鶯一瘸一拐往他這邊走,輕霧視線落在她腿上,“從那麼高摔下來,竟然也沒瘸,你運氣不錯。”

    夏鶯鶯瞪了他一眼,“你昨晚爲何不接住我?”

    “我憑什麼要接住你?”

    “你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知道又如何?我以爲你昨晚應該醒悟過來,公主也不是什麼護身符,不表示每個人都要讓着你,捧着你。”

    “你說得倒是也十分有道理,你叫輕霧嗎?你與袁鷹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找他來?……”

    輕霧揉了揉耳朵,淡淡道,“你問這麼多是想讓我先回答你哪個?”

    “你可以一個個的回答。”

    “我想,我也可以選擇不回答。反正也是個男人,帶把的就行,是誰,有那麼重要嗎?”

    輕霧人已經站在了馬車前,瞧着夏鶯鶯一瘸一拐走過來,一副涼涼的表情。

    夏鶯鶯翻了個白眼,手腳並用爬上馬車內,輕霧笑了笑,眼底多了幾分柔和的情緒,示意車伕收起腳凳,自己則走向前面那輛馬車。

    馬車停在昨晚那酒樓的後門,安安靜靜,周邊沒人。

    夏昭逸人在門口等着,馬車才停下來,夏鶯鶯掀開車簾時,夏昭逸人已經過去,他眉頭擰成麻花,紅了眼眶,張了張脣,卻說不出話來。

    夏鶯鶯甜甜的笑了笑,“我腿摔壞了,哥哥抱我下來吧。”

    她張開手,雖是笑着,但眼底卻也暈着淚,夏昭逸將她抱到地上後,夏鶯鶯卻依舊趴在他懷中嗚嗚哭起來,本想好要堅強些的,可是……這哪裏是她能承受的,根本就控制不住。

    夏昭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打,“對不起,都是哥哥不好。如果……”

    他聲音梗住,半天沒說話。

    夏鶯鶯哭過了,就從他懷中出來,吸了吸鼻子,“好了,再留點眼淚,等下次見到嫂嫂了,再好好哭哭,這樣才能讓她給我做些好喫的。”

    夏昭逸心口一疼,不知不覺,阿鶯也這樣懂事了。

    他在夏鶯鶯腦袋上揉了揉,扯了扯脣,“好,若是不夠,哥和你一起哭。”

    “不行的,這樣三哥會打人的。”

    夏鶯鶯噘嘴說了句。

    提起夏寒邪讓夏昭逸臉色微變,他終於知道昨晚三哥爲何會說那些話了,他是在和他告別。

    “怎麼了嗎?”

    夏鶯鶯的話讓他回到現實,收起眼底的情緒,夏昭逸笑了笑,“沒什麼,我家阿鶯長大了。”

    “自然是要長大的,現如今,我也是有些經歷的人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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