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閣內,花圃裏面的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新土,院內枯萎的古樹,也不知何時冒出嫩芽,牆角破舊的石塊也不知何時被修繕了,就連原來坑坑窪窪的石桌石凳,也被人更換了。

    “小姐,你住的地方,這麼大嗎?這比我們之前住的沉香院好多了!”

    不知真實情況的雪苓誤以爲顧笙歌住的地方一開始就是這麼好。

    “雪苓,你天真了。”

    在給雪苓處理好傷口後,顧笙歌就給雪苓講述最近發生的一切。

    在說到君九卿的時候,顧笙歌還特地“誇他”好。

    不過沒有告訴雪苓,他們之間有契約的事情。

    這件事她答應過君九卿,不告訴任何人。

    “小姐,這凌王怎麼這麼過分?竟然懷疑小姐想殺他!小姐怎麼可能對他下手?”

    雪苓一直爲顧笙歌打抱不平。

    小丫頭生氣起來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凌王確實過分。”顧笙歌也說。

    反正他也不可能來西閣,吐槽他兩句也沒關係,又聽不見。

    “本王過分?”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語氣。

    顧笙歌心裏面“咯噔”一下。

    這不是完了嗎?

    背後說人壞話,還被聽見!

    還是一個想要殺了自己的人!

    “王爺,你怎麼來了?”顧笙歌微笑着轉身。

    男人坐在輪椅上,深邃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一雙劍眉微蹙。

    這目光,似乎是來者不善啊!

    雪苓被冷風帶下去了,院內只剩下顧笙歌和君九卿兩個人。

    靜謐的氛圍讓顧笙歌喘過氣來,特別是君九卿還在的時候。

    他就像是一個行走的製冷機器,所到之處,皆是冰淵。

    “顧笙歌,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君九卿聲音微冷。

    解釋?

    顧笙歌直視君九卿,有些生氣,“王爺,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顧笙歌,你說本王過分,爲何給本王下毒?爲何幫別人做事?”

    君九卿挑明一切直說,“顧笙歌,本王要你給本王一個解釋。”

    被發現了?

    沒想到下毒竟然能被發現!

    所以他到底有沒有喝下毒藥?

    男人眼神陰鷙,似乎能將顧笙歌掐死般憤怒。

    顧笙歌不敢直視君九卿的眼神,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王爺,你既然除掉鎖秋,是不是也知道我是受制於人,既然受制於人,我也是沒辦法……”

    “那就對本王下手?”

    突然的怒氣,嚇得顧笙歌后退一步。

    她對上君九卿那雙帶着怒火的眼眸。

    他的眼神裏……是失望嗎?

    “對不起。”

    做錯了事,還是需要認錯的。

    只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說出來的。

    “那王爺爲何派人來殺我,若不是王爺想殺我,我怎麼會對王爺下手,說到底還是王爺先下手的。”

    狗君九卿,都是你先開頭的,可怪不得我!

    顧笙歌想想差點命喪君九卿的人手裏,就氣的牙癢癢。

    “顧笙歌,你可知本王爲何會殺你?”君九卿語氣終於緩和一些。

    “爲何?”顧笙歌還真就想知道。

    這年頭,殺人還需要給自己找個理由。

    “顧明派人試探本王,你又和宮裏面的人走得近,很難不懷疑你的意圖。”

    “那你就懷疑我?就殺我?”

    面對顧笙歌的質問,君九卿不說話。

    “那你娶我幹什麼?”

    提到這個,顧笙歌更是氣的腦袋疼。

    若不是礙事的君九卿,她早就帶着雪苓浪跡天涯了。

    “非你不可。”

    男人眼底帶着複雜的情緒。

    顧笙歌:“……”

    若不是知道實情,顧笙歌真的要被君九卿這句話給騙了。

    “這四個字,可不能亂說。”顧笙歌纔不相信君九卿的鬼話,無非都是想利用她而已。

    “本王不知是何原因,竟讓皇上誤以爲本王心悅與你。”

    君九卿在解釋。

    真是奇了一個大怪。

    看來這“非你不可”是這個意思。

    顧笙歌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坐在輪椅上面的君九卿,“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竟讓皇上覺得我對大皇子和你都有意思。”

    二人都沒有說話,可能真的是哪裏出了問題。

    多半和顧明有關係。

    末了,沉默許久的君九卿來一句。

    “你喜歡君墨炎,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嗎?”

    提到君墨炎就作嘔的顧笙歌:“……”

    “王爺,君墨炎的事情我不想提,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們之間的問題,你還會不會殺我?”

    顧笙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那要看你爲誰做事。”男人眼底一冷。

    他的意思很明確,只要顧笙歌不幫別人做事,那麼他就不會殺顧笙歌。

    顧笙歌聽到這句話就放心了,“王爺放心,只要王爺不對我下手就好,我也不會加害王爺,你我相安無事一年,等到那個時候我一定帶着雪苓遠走高飛,從此山高路遠,老死不相往來。”

    君九卿一愣。

    眼底神色未明。

    就這樣,兩個人重新達成一致協議。

    雪苓也在凌王府住下來了,眼下宮裏也沒有找顧笙歌。

    或許是知道鎖秋已經死了,再找顧笙歌,這件事就會擺在明面上來說。

    皇帝皇后忌憚凌王,派人暗中盯着凌王。

    雖然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傳出去終究是不好聽的。

    半夜,顧笙歌睡的正香,外面的敲門聲讓她被迫清醒。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冷風着急地聲音,就像是東閣着火,君九卿被困在裏面快要死的一樣。

    顧笙歌披上披風,戴上面紗出門。

    冷風見顧笙歌出門,急的沒辦法冷靜下來,連忙上前說,“王妃,你快去看看王爺,王爺不行了。”

    “不行了?”

    難道她要喪夫?不用等一年了?

    這麼好嗎?

    不知不覺,嘴角上揚,抑制不住。

    “你說王爺不行了,是怎麼回事?是真的嗎?”

    顧笙歌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可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了。

    沒想到啊,天都在幫她,去他孃的狗屁契約。

    只要君九卿一死,她就離開王府,逍遙自在!

    東閣門外,守着兩個穿着黑色夜行衣,戴着黑色面巾的人,他們的目光充滿殺氣,看起來非常不好惹。

    走進君九卿的房間裏,撲面而來的就是血腥氣。

    君九卿躺在牀上,眉頭緊蹙,手握成拳頭狀,臉色慘白,脣色青紫,整個人都在冒虛汗。

    他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

    這樣的君九卿,讓顧笙歌不忍心讓他死。

    算了,就當還個人情吧。

    太尉府的事,還是他出面解決的,就連鎖秋,也是他除掉的。

    於情於理,都應該救他一命。

    這種虧欠人的感覺,真不好。

    顧笙歌啓動靈戒給君九卿檢查身體。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中毒,發燒,二者一起折磨他的身體。

    現在的君九卿,身體一定是像在九重冰淵裏面一樣,冰冷透過身體,穿透心臟,毒物蔓延五臟六腑,雖然不傷及性命,但是一定會折磨他。

    這種痛苦,非一般人能承受。

    在君九卿身體裏面的各種毒物中,顧笙歌檢測到當時她給君九卿下的毒,看來他是喝了。

    只是,這毒對君九卿不是沒用嗎?

    除非君九卿雙腿並未殘廢。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君九卿的雙腿確確實實地殘廢。

    現在看來,這毒就是誘發所有毒起來的原因,只需要將這一味毒給解掉,就沒有問題了。

    至於君九卿身體裏面其他的毒,既然他上次不讓解,那就聽他的,反正折磨的是君九卿。

    調製好解藥後,顧笙歌讓冷風端給君九卿。

    “撲通——”

    瓷器碎裂的聲音讓正在開藥方的顧笙歌擡頭,卻見燒糊塗的君九卿將冷風手裏面的碗打落在地。

    冷風一臉無辜地看向顧笙歌,“王妃,怎麼辦?”.七

    顧笙歌:“再來一碗。”

    然而,第二碗還是一樣的結果。

    現在燒糊塗的君九卿不讓任何人靠近,即便是不說一句話,眼睛裏面的殺氣也還是能讓人退避三舍,留在東閣裏面的人沒有一個人能靠近君九卿。

    最後,冷風也沒辦法,他問,“王妃,要不你試一試?”

    “我?”

    可別開這麼大的玩笑,君九卿不喜歡女人,特別是她靠近,她還是知道的!

    “冷風,你們自己想辦法。”

    顧笙歌正準備離開,但是被冷風攔住。

    “王妃,你應該也不忍心看見王爺痛苦,試一試吧。”

    顧笙歌眼神複雜,她很想說,她忍心!

    冷風不由分說,直接將藥塞給顧笙歌。

    顧笙歌端着藥,顫巍巍地走過去了。

    她現在已經在想,一會兒被丟出來的時候,是以什麼姿勢落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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