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苓差點喊出來“王妃”,意識到是在外面,就立馬改口,“小姐,你看那兒有雜耍。”
“去看看。”
顧笙歌帶着雪苓一起擠進人堆裏面,眼前正表演着胸口碎大石,兩個大漢揮舞着錘子,一錘子下去,看得人膽戰心驚。
她對這些江湖騙術沒興趣,雪苓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臨近雜耍地盤的是一個賣燈籠的鋪子,顧笙歌注意到鋪子上面有老虎燈籠,就告訴雪苓一聲,自己先去看看。
“這位小姐,可是看中什麼燈籠了?”
店家也是會做生意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顧笙歌看中有店鋪裏面的燈籠,立馬換上燦爛地笑臉。
“這個老虎燈籠,怎麼賣?”
店家將掛在上面的老虎燈籠取下來,“若是小姐喜歡,只需一兩。”
“一兩?”
顧笙歌扯了扯嘴角,拿起燈籠看了兩眼,“店家真是會做生意。”
“小本生意,不賺錢。”
說他胖,倒是還喘上了。
不過是一個燈籠,竟然能賣一兩的天價。
“小姐,若是你喜歡,便買下,剛纔還有幾個小姐問了價,你若是猶豫了,就會被人搶走了。”
營造一種很搶手的感覺,店家太會做生意了。
“算了,你還是賣給其他人吧。”
顧笙歌正準備離開,卻被店家抓住手臂。
店家一臉爲難,“小姐,這燈籠你已經摸過了,我還怎麼賣給其他人?你必須買下來!”
店家立馬暴露出本來的嘴臉,他威脅道:“若是你不買,這麼多人看着,面子上總歸是過不去的。”
顧笙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知何時竟然聚起來一羣人,連看雜耍的雪苓也過來了。
“怎麼回事?你快放開我家小姐!”
雪苓把那店家的手給拍掉,怒道:“難道你想強買強賣?”
“可不是我想強買強賣,是你家小姐把我的燈籠弄壞了,她不買,我賣給誰?”
店家忽然裝可憐起來,“可憐我這就是一個小本生意,娘子孩子還等着我養家餬口,你弄壞我一個燈籠,竟想一走了之,天理難容啊!”
顧笙歌瞥了一眼那燈籠,一開始的時候還完好無損的燈籠,突然就壞了!
這店家爲了誣陷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見店家哭的稀里嘩啦的模樣,不知真相的人自然而然就想到是顧笙歌弄壞店家的燈籠,那店家纔會如此模樣。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不就是一個燈籠嗎?”
“就是,一個燈籠多少銀子?竟不肯給店家。”
“穿的人模人樣的,怎麼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姐。”
顧笙歌深吸一口氣,忍住怒氣,“說吧,你想要多少銀子。”
“這燈籠,是我拿上好的紅檀木做的,糊燈籠的紙,也是宮裏面的貴人用的紙,顏料更是皇宮裏面的畫師用的顏料,一個燈籠少說一百兩。”
說完,店家裝作很心疼地模樣,“這燈籠,還是我做了一個月才做好的……”
一開始一兩,現在直接翻倍增長。
顧笙歌對店家的行爲無話可說,但是她不會喫這個啞巴虧。
“你說這些東西都是皇宮的,可有證據?”顧笙歌問。
店家理直氣壯地說,“我有個哥哥,在宮裏面當官,這還能有假?”
“哦?是嗎?”
人羣中忽然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雖然顧笙歌很不想聽見這個聲音,但是這個時候他的出現,無異於是救命稻草。
他一出現,事情就簡單多了。
“凌王,是凌王?”
有人一眼就認出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是凌王。
男人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讓周圍的人都不敢說話。
“你哥哥在宮中爲官,可是宦官?”
不過是一個問句,就嚇得店家一個腿抖沒站住,直接跪在地上。
“回王爺,小的,小的……”
店家嚇得說不出來話,一直在發抖。
冷風推着君九卿來到店家的小鋪前。
君九卿拿起損壞的燈籠,放在手裏看了兩眼。
“普通的竹架,廉價的草紙,隨處可見的染料。”
男人擡眸,墨色的眼眸裏帶着寒意,“本王竟不知宮中何時用起這般廉價的東西。”
“王爺,小的知錯,小的沒有在宮裏當官的哥哥,小的就是一事鬼迷心竅,這纔拿宮中之物扯謊。”
店家嚇得滿頭大汗,頭直接埋在地上。
顧笙歌站在一旁,看着就解氣。
君九卿,你可算是做了一回人。
君九卿彎下身子,眼底帶着殺氣,“但你將主意打到本王的王妃身上,本王就不得不管了。”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皆是震驚。
他們紛紛看向那個在人羣中並不起眼的女子。
“她就是凌王妃,那個醜女顧笙歌?”
突然被點名的顧笙歌擡頭看向君九卿的方向。
他想幹什麼?
不會還想演伉儷情深的戲碼吧?
店家一聽自己得罪的人是凌王妃,嚇得一直不停地對顧笙歌磕頭。
“王妃娘娘,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人這一回,小人再也不敢了。”
“王妃娘娘,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出事啊。”
這一連串的賣慘,讓顧笙歌無話可說。
“王妃,你說該如何處置?”君九卿在徵詢顧笙歌的意見。
顧笙歌也很猶豫。
這人若說的是真的,那她再不放過他,豈不是有罪之人。
“王爺,要不算了?”
想來也是一個普通人,都不容易。
“算了?”
男人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店家身上,“冷風,讓人將他逐出京城,永生不得進京城。”
店家被人帶下去後,圍觀的人也都散開。
“不是說算了嗎?爲什麼還要把人逐出京城?”
那人被逐出京城了,他家人怎麼辦?
想到這兒,顧笙歌只覺得君九卿冷血。
“顧笙歌。”
君九卿擡眸看她,“善良,沒有任何用,那些傷害你的人不會得到任何懲罰,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這句話,顧笙歌聽的雲裏霧裏的。
冷風又開始瞭解釋,“那個店家,根本沒有家人,乞巧節若是有家人的商戶,都會帶着家人一起做生意,方纔那人一看就是經常行騙的人。”
“原來如此。”
她誤會了君九卿。
“王爺,你怎麼會在這兒?”
按照君九卿的性子,這樣的場合,他纔不會出現,更不要說乞巧節這樣的男女相會的日子。
“乞巧節,本王爲何不能在這兒,倒是你,身爲本王的王妃,爲何一個人乞巧節出門?”
顧笙歌拉過站在旁邊的雪苓,說,“王爺,我是兩個人出來的。”
君九卿不言,二人沉默一會兒。
“既然出來了,就隨處走走。”
“嗯。”
四人走在路上,冷風推着君九卿,顧笙歌站在君九卿的身旁,雪苓則是在最後面一句話也不說,一直低着頭。
路過燈籠鋪子時,君九卿示意冷風停下來。
他在鋪子上挑了一個老虎燈籠給顧笙歌。
“方纔見你喜歡。”
“多謝王爺。”
她倒不是多喜歡,只是覺得可愛。
只是沒想到,方纔竟然能被人擺一道。
朦朧的燈火,照在男人的臉上,即便是冷峻的面容,在此刻似乎也能被這煙火氣溫暖,男人俊逸的臉上,似是泛起了淡淡的笑,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還是被顧笙歌捕捉到。
其實,君九卿笑起來,也很好看。
握着手裏面的老虎燈籠,顧笙歌思緒萬千。
遠處煙花燃起,在黑夜中綻放出璀璨的花朵,街上的行人皆是駐足觀看,在吵鬧的煙花聲中歡呼,點點蓮花燈在河道里面飄蕩,上面都是男女互訴衷腸的話語。
伴隨着小小的波瀾,蓮花燈飄向遠方。
站在河岸邊,顧笙歌看向河道里面的蓮花燈,有些蓮花燈已經滅掉,有些還在亮着,任由河道里泛起的水花拍打,依舊飄蕩。
“這些人,總是喜歡把想要的東西都寫在花燈上,殊不知想要的東西,只有自己爭取才能得到。”君九卿忽然來的一句話,讓顧笙歌從思緒中抽出神來。
她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樹葉的陰影在他的臉上昏暗不明,此時的她看不出來君九卿臉上的任何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情緒。
“雖然,我也不相信這個,但是……”
顧笙歌在旁邊的攤販手中買下一個蓮花燈,笑着說,“但是,試試總沒壞處。”
點燃手中的蓮花燈,顧笙歌親手將它推到遠方,閉上眼許願。
“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年,然後離開京城。”
再睜開眼時,顧笙歌親眼看見自己放進去的蓮花燈被水花打落。
顧笙歌:“……”
天意如此?
目睹一切的君九卿:“你到底許了什麼願?”
“這一定是假的。”還沒反應過來的顧笙歌說,“剛許願花燈就沒了!”
竟然能有這邪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