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爾喃喃着，關閉了虛擬屏幕，忍不住爲前人的智慧和奧妙而輕輕嘆息。
“阿瑞爾先生，您在說什麼？”賽琳娜把茶杯放在他手邊的桌子上，好奇地問道。
阿瑞爾笑着搖搖頭：“沒什麼，《飛鳥集》中的一句詩。賽琳娜，章擇都辦好了嗎？”
賽琳娜點頭，把一列賬目呈現在他面前：“資金和渠道已經就位了，只是宇宙魔方的理事會駁斥了我們的申請，他們不贊成在地表開展大規模的珠寶生產活動。”
“理事會……”
他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張臉龐被紅茶鍍上了一層殷紅色，帶着揮之不去的疲倦。
“今天是20號，還有三天就到達時限了，必須加快進程。”阿瑞爾說道。
可就算這麼說，事情也是一籌莫展……
江三根本沒有給他留下栽贓陷害的餘地，在這兒，可沒法像對付哈里斯那樣對付江三了。
阿瑞爾一開始還想利用自己的宇宙魔方的背景，或者賽琳娜的侯爵身份，在九龍閣做些什麼。
可這裏的人似乎已經對宇宙魔方見怪不怪了，更不知道“侯爵”是個什麼東西。
賽琳娜坐在他身邊，試探着問道：“先生……您在煩惱什麼嗎？”
“是有些煩心事……”阿瑞爾苦笑着，他認可賽琳娜的能力，卻沒想過去依賴她的智慧，便含糊其辭道，“也沒什麼，只是想找一些江三的把柄。”
“把柄嗎……”賽琳娜捏着精緻的下巴，靛藍色的眸子中閃過思緒，“嗯……我記得，上一次江三見您，是爲了告訴您馬紹的事情吧。我認爲這件事可以成爲突破口，不然葉晞也不會大動干戈地直接對江三下手，也更不必活捉他了……”
賽琳娜說着，不經意間看到了阿瑞爾驚訝的臉龐，連忙謙遜地搖搖手：“不過這是我的猜測罷了，您不必當真！”
“不不不……賽琳娜，你簡直就是上帝派來拯救我這隻迷途的羔羊的！”
阿瑞爾激動地站起身，忽然用右手穿過她的膝下，以標準的公主抱讓賽琳娜貼在懷裏——
“你說得對，值得一個副會長冒險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賽琳娜……你是在荷葉下的大露珠，我是在荷葉上面的較小的露珠。”
賽琳娜羞紅了臉，下意識地抱緊了阿瑞爾的脖頸：“您、您在說什麼呢……”
“這是露珠對湖水說的話，也是我對你說的話。”阿瑞爾把她放在地上，手掌輕撫她如黃金般美麗的秀髮，“沒有你，我一定會乾涸的——走，去找葉晞！”
懷春的少女把頭深深低下，她笑着享受來自她在這世上最敬的最愛的人的讚美，便覺得人生已經圓滿了。
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激動，隨後嘗試着連接上葉晞。
“喂？哪位？”
葉晞的聲音很小，似乎是擔心會被誰聽到。
信號有些斷斷續續的，應該是受到了干擾。
“葉晞小……先生，我是賽琳娜，有些事情想要和您當面說。”賽琳娜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看在你迫不及待想要見我的份上……呃，我現在沒有時間，我現在在狻猊區……什麼？”
他正說着，就有一串腳步聲接近，隨後說了些什麼。
“眼線有消息了，奧林波斯的人現在在嘲風區，正在通過終池繞過蒲牢區，抵達狻猊區。”
“我知道了，所有小組立刻就位。”葉晞冷聲說道。
“是！”
葉晞稍微擡高了些聲調，聲音裏滿是期待：“我還有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真、真是麻煩，看來沒有我不行呢。”
隨後，他就直接切斷了通信。
…………
長達十四天的黑夜並沒有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任何變化，穹頂總能把微亮的光灑下，讓城市明如白晝。
兩個步履匆匆的人穿過街道，不斷地走向月海的邊緣——
那座聳立的隕石坑壁。
高樓依附在山壁之上，像是巨獸乍起的鱗片，無端給人以一種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但物資並不需要繞過高山，只是會從街道延伸出一條隧道，直接進入九龍閣的首都，終池。
隧道口很大，分上中下三層。
最高層的隧道是應急通道，只有事態緊張時纔會啓用。
被夾在中間的那一層是正兒八經的通道，給人走的。
最下的那一層是運輸物資的通道，也是整個九龍閣唯一允許有類似於車輛這樣的交通工具的地方。
阿瑞爾趕到這裏的時候，就發現了奧林波斯的人——沒法不發現，畢竟在九龍閣嘲風區，有金色頭髮的人可不多。
十多個穿着症狀的外“國”人站在隧道前，怎麼也不肯往前走了。
阿瑞爾也注意到了異樣，附近的巷口裏藏滿了人，像是一羣看到了奶酪的老鼠，就差直接流出口水了。
巢裏的人說，守在隧道門口蹲那些一看就人生不地不熟的“石油佬”，是他們的主要工作之一。
可這些奧林波斯的人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嗎？
那些人似乎也把賽琳娜當成了奧林波斯的一員，不斷從附近圍堵過來，直到把兩隊人擠在一起，那些人就圍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人牆。
“驚擾各位朋友了，在下刀疤劉。”說話的是個面部義體上有一道劃痕的人，“幾位報個萬兒唄？”
報萬就是說明身份，這幾天阿瑞爾學會了不少黑話，可奧林波斯的那些人顯然聽不懂。
阿瑞爾把賽琳娜摟在懷裏，目光跳向奧林波斯的人中——
忽然間，一抹顯眼的紅色映在虹膜上，彷彿活過來的火焰，徑直燒穿了阿瑞爾的記憶。
他見過那個人，只見了兩面，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赫爾……？”
他驚叫出聲，處在中央的女孩便忽然仰起脖子，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看向了他。
“哦~”赫爾怪笑起來，熱情地走到他們面前，給了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fk012小可愛！還有……算了我不關心，好巧呀~”
巧……實在是太巧了。
巧得不像是巧合。
“喂喂喂！兄弟我跟你們說話呢！懂不懂規矩！”刀疤劉大叫起來，右臂一甩，便握住了一柄匕首，“您幾位要是這麼不講禮貌，可別怪哥幾個以多欺少！”
什麼不講禮貌，單純地是想找個理由動手吧？
赫爾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剛要把隨身攜帶的長刀拔出來，手腕就被阿瑞爾按住了。
“這兒可是九龍閣，在這兒動手……”阿瑞爾微微頷首，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你就不怕見不到馬紹嗎？”
“哦？”
赫爾饒有興趣地歪過頭，眯起眼後，紅色眼影更顯妖冶：“你知道得還不少呢。”
“老規矩，做個交易，我幫你趕走這些人，你告訴我任務的具體內容。”
阿瑞爾的摟緊了塞麗娜的肩膀，把所有賭注都押在了赫爾的怪脾氣上。
當然，如果她不答應的話，自己只能抱着賽琳娜趕快跑了……一個能虐殺降序者的怪胎，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這可是不符合規定的哦~”
赫爾輕蔑地笑了，手指接連叩擊在刀柄上，發出陣陣嗡鳴。
“但聽起來……似乎很有趣。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