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裏的弓還好,看着還算新,但箭頭都已經鏽跡斑斑,但,這不代表着它們不夠鋒利。
當某支箭頭快速穿越氣流,扎入人的身體,甚至只是擦破點皮,在這樣的氣候條件和衛生條件下,都是致命的。破傷風在這裏就是絕症,就算有消炎藥也未必一定能挽回。
張逢喜停下腳步。
“一!”一聲厲吼,箭尖擡起。
“二!”弓被繃緊。
“放!”
五六十支箭被瞬間釋放出來,箭頭刺破空氣,發出不甚整齊的嗖嗖的聲音,讓人心裏發寒。
不過是半秒的工夫,已經就要來到眼前,巷子不寬,再怎麼躲都不可能躲開這些箭頭,況且張逢喜的異能並不能克服地面的引力。
張逢喜縱身一躍,抓住旁邊一戶商鋪的單門,只輕輕一掰,就跟拈了一片葉子似的,將那門板橫在身前。
鐸鐸幾聲,一些箭頭紮在門板上,箭尾都在震顫,另一些射了空。
“一!”
“二!”
一波過去,緊接着又是第二波,張逢喜換了塊門板又擋住這一次攻擊。
繼續下去難免有漏網之魚,張逢喜利用這些兵士回手抽下一支箭的空檔,縱身躍到一棵參天的道邊樹邊上,兩手抓住樹幹,他甚至無需蓄力,兩臂的成束的肌肉微微繃緊,往上一擡,大樹就被連根拔起,帶起淅淅瀝瀝的泥土。
“一!”
這次沒有“二”,張逢喜把大樹橫亙着扔向了那羣兵士,高臺傾倒似的,這五六十個人瞬間嘩啦啦亂成一團,被砸到的倒黴的,躺在地上吐血哀嚎。
張逢喜嘴角撇了一下,踩着壓在這些兵士身上的大樹樹幹,輕巧地跳了過去,有兵士企圖攔他,被他一拳打在臉上,人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又穿過幾個路口,張逢喜再次停住腳步。
荊棘,滿滿的暗紅色荊棘扭曲纏繞在一起,堵住了整個巷子口,並且沿着周邊房子的房梁在繼續迅速向周邊蔓延,看上去像某種噁心的冷血爬行生物,它們肆意生長、爬動,身體扭動着遮蓋着半空。
天一下子暗了下來,是這些荊棘迅速佔滿了張逢喜的頭頂。
張逢喜急速後退,這些荊棘停滯了一下,之後如長了眼睛一般,蔓延的速度快得驚人,緊跟着他的身影一路追逐,就在這時,一根荊棘倏地從那堆暗紅色扭曲的巨大的一團中伸出,以閃電般的速度卷在張逢喜腰上,瞬間他腰部的袍子上就泛出血色,張逢喜伸手去抓的時候,那荊棘迅速往前一拉,其他荊棘條如雲霧般封死了後路,只十幾秒的工夫,張逢喜整個人都被吞沒進荊棘裏,失去了蹤影。
而漫天的荊棘還在繼續伸展圍困,將消失進去的人緊緊束縛包圍......。
有人在巷子口處露出半張臉,朝這邊窺探,見此情狀,眼睛裏閃過狂喜,他試探着邁步走出陰暗的角落,五指呈爪狀,明明手心裏是空的,卻像是萬分用力地在抓握着什麼,五根手指都在劇烈顫抖。
過了好幾秒種,這荊棘團就保持着這樣子,豪無動靜。
“死......死了?”這人興奮極了,“死了,死了,張逢喜死了,郡長大人答應會重重獎勵我,我要......!”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那荊棘團在他並沒控制的情況下,突然劇烈緊縮了一下,這人疑惑地“咦”了一聲,腳步朝前才邁出去兩步,臉上就現出驚駭的神色,迅速後退。
街巷裏巨大的荊棘團劇烈收縮後,突然開始膨脹,噼裏啪啦聲不斷,最外層的荊棘條一條條繃斷,緊接着兩條一起、三條一起、大批大批的繃斷,那種悶響簡直像是扎進了這人的腦子裏,他驚懼地睜大了眼,五指伸出,大喊:“束縛!束縛!不要停,繼續束縛!”
一口血從他嘴裏噴了出來,是異能使用過量,這人頓時一陣頭暈眼花。
與此同時,只聽見巨大的嘭的一聲,這人的眼睛瞪大。
在他面前,空無一人的街巷裏,滿是爆開到處亂爬的荊棘條,而在這些荊棘條的中央,一個人影立在半空,他身上衣服被荊條刺得到處是口子,血色從其中星星點點的滲出。
而他的周身,則環繞着一個半透明的銀色的保護罩一樣的東西,呈現一個人形高的橢圓,而底部懸空,把張逢喜託在其中。
這人從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異能,見勢不對,轉身就要跑。
張逢喜手上一抓,這銀色的保護罩就刷地一下碎裂成無數的小碎片,之後迅速凝結成一個銀色小球掉落在他手心。
這正是在紅日村南山土宗人挖出的洞裏,保護張逢喜活下來的奇怪金屬小球。
張逢喜落到地面,在那人即將跑出街巷口的時候,隨意一隻手撿起別人家門口不算小的上馬石,輕飄飄投擲過去,正正好砸在那人後背上。
只聽“啊”一聲慘叫,那人一下子趴到地上,沉重的上馬石還壓在他身上,讓他動都不能動,臉側過來連續吐了好幾口血,甚至有內臟的碎片。
張逢喜走過去,低頭看着他,目光冷淡:“原來是你。”
那人身材不過四尺,頭大,手和腳都如孩子般,正是前一陣在試煉場領着平民鬧事的侏儒。
這人張開滿是血的嘴,呻yin着祈求:“饒......饒了我吧。”
張逢喜深深嘆了口氣:“沒用了,傷這麼重,我饒你也沒用了。”
這侏儒的眼淚嘩嘩往下掉,哭了起來,張逢喜一腳踩在他背後的上馬石上,只是一秒不到,這人就嚥了氣。
張逢喜轉身,繼續前行。
熱風把他的衣角吹得微微晃動。
這是來自現代世界的張逢喜,第一次主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