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柯眼中現出欣慰的神色,衝他們道:“好樣的!我們紅興郡的年輕人都是好樣的!”
敵人的攻擊還在持續,自從發現豐率他們已經開始後繼無力後,金宗人的疲勞戰術已經初現成果後,他們很快就改變策略,不再讓小撥兵士進行消耗戰,這時,他們纔開始正式的大規模的進攻。
巨大的金屬球在對方將領的異能催動下,一下下沉重地撞擊着城門。
至於金屬箭頭、體積雖小但力道強勁的小金屬顆粒,都讓人防不勝防,像下雨一樣嘩嘩打在城牆上。
每次攻擊太過集中時,豐率他們只能利用異能催動植物做盾牌躲避,根本無從應戰,到這種時候,金宗人就大規模推進,他們會跳上城牆。
只有在這種時候,爲了避免誤傷,金屬雨會暫時停歇,豐率才能帶着人和他們廝殺。
這種仗打得太苦了。
而暗鱗的人一來,情勢就有了很大的緩解,一則人手多了,防守和攻擊都有力了很多。
再者,暗鱗的人大都是雜系異能者,他們中很多人同樣能催動金系異能。
還有,木系異能對金系異能是弱勢的,但火系和水系對金系反倒有一定的剋制能力。
雜系異能者們的優勢在此充分顯現,豐率睜大了眼,從沒想過有一天要靠這些雜系異能者取得戰鬥的優勢。
在他這種傳統的純正的木系異能者來看,隆柯不顧出身,廣泛吸收被人看不起的雜系異能者和流民,對這種政策他是不反對的,因爲他理解紅興郡的建設需要大量的人口,但也僅止於此。
豐率說不上看不起這些人,但也確實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這些雜系異能者是不可能提升到高階階段的。
木系異能雖然很難突破普世後期,但到底還是有希望的。
所以,他一直認爲,雜系異能者在幹活上很便利,但作戰守城不行。
但直到今天,直到此時,豐率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太侷限了。
而這也是城牆下那些正在被重新編隊,待命的年輕人們的想法,他們眼睜睜看着暗鱗帶人利用眼花繚亂的異能能力,將敵人一撥撥打退,都在心裏驚歎不已。
原來,雜系異能者根本不是所謂的“廢物”,他們以前都錯了。
這一戰後,雜系異能者和普通流民的地位再次得到了大大提升,後來有越來越多的他們中的一員被破格允許參與郡城管理,再後來,有這些人推動着,從木宗國到其他國家,終於打破了出身的藩籬,他們獲得了和單純系別異能者同樣的地位。
一切的源頭,就源於木宗國紅興郡大力士比賽這一天的守城戰。
……
外城門處,大部分守城兵士已經撤離了,只留下小部分兵士做最基本的防禦。
暗鱗早就按張逢喜的吩咐,做了大量的守城準備。
一鍋鍋熱油往下傾倒着,火箭像漫天大雨一樣掉落在城門外的敵人頭上。
這裏的頭頭是暗鱗的副手,名字叫那卉,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子。
她長得很清秀,平時總是脾氣很好的樣子。
暗鱗對待屬下非常嚴格,那卉則充當緩釋劑的作用,用更加柔和的方式輔助他。
可是現在,這個溫和漂亮的女孩不再溫和了,她眉頭緊鎖,白皙的額頭上滲着汗珠,紅潤的嘴脣平時說出的是讓人舒坦的柔聲細語,此時她卻在粗魯地大聲咒罵着。
那被踢了的兵士滿臉羞愧地通紅,在這鍋油被倒出去後,特別積極地去把新的油倒滿,又動作迅速地往裏添柴。
那卉把位置還給他,衝那些保持着同一姿勢半跪在地,按照號令不斷抽箭、點火、射箭的兵士們大吼:“都給我精神點,就你們這衰樣子還想討老婆,人家女孩子見到你們這窩囊廢的樣子就煩!”
那些兵士們動作不停,他們已經開始覺得疲勞了,精神頭確實跟剛開始沒法比,有人已經開始有些跟不上號令了。
他們中不少人都暗戀那卉,畢竟那麼溫柔又漂亮還有能力的女孩子,天天都在一起,難免心動。
此刻被喜歡的人這麼一罵,都覺得沒臉,疲勞的也振奮精神,很快就跟上號令,繼續射箭攻擊。
一個兵士正在不斷往自己看着的油鍋下添柴,另一個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兵士埋着頭也在添柴,可他的手明顯在抖。
那卉走過去,那兵士身體一僵,以爲對方要罵自己。
那卉卻只是握住他手腕,輕聲跟他說:“別怕,我們不會死。”
那兵士擡起頭來,卻已經是流了滿臉的淚水,“可……可是,油已經快用完了,箭頭也不多了,他們是不是把我們扔下了?”
那卉目光平靜地看着他,“暗鱗說過援兵趕得及,就一定可以。”
終於,最後一鍋熱油被傾倒下去,最後一批火箭被射了出去。
被這波強攻勢壓在下面的敵人,在發現來自城牆上面的密集攻擊停止之時,領頭的人雙眼發亮,回身大吼道:“他們沒儲備了,時候到了,我們上!”
雖然有大量傷亡,但架不住人多,剩餘的兩三千人仍然具有極強的攻擊力。
他們踩着同伴的屍體,臉上露出邪惡的笑,直奔已經被砸得搖搖欲墜的城門而來。
哐當,哐當,是緩過勁來的敵人又開始催動各種異能攻擊城門了。
一聲聲撞擊直直穿透城門上方兵士們的耳膜,那十六七歲的少年兵此時卻不哭了,他咬着牙,拿着手裏的短劍,將那卉護在身後,是要和人拼命的架勢。
那卉在沉重響亮的撞擊聲中,側耳傾聽着混雜其中的某種怪異的聲音。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腥臭味道,腳底下的城牆也在輕微顫動。
大家都以爲這顫動是由於城門被攻擊帶來的。
那卉的臉上卻顯示出奇異的神色,她一把扒拉開那十六七歲的少年兵,走到城門上方往下看。
烏泱泱的敵人擁擠地圍在城門外,隨着一聲歡呼,城門轟然倒塌。
哐當,哐當,沉重的城門在地上砸出一大片煙霧,空空的高大的門洞裏一時間塵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
破門的敵人們的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所以他們並沒注意到,城門已經倒塌,爲什麼他們腳底下的地面還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