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意之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坐在他賬中的秦姝兮卻不那麼淡定了。

    女人看着窗外已經暗下的天色,不由狐疑的皺眉。

    這一次,秦意之去了好久。

    他在躲着她?

    秦姝兮回憶起剛剛一幕。

    明明他以前對她那麼孟浪,而她剛剛甚至可以說投懷送抱,可他剛剛不僅拒絕了她,還似乎有些防備她碰他。

    他來了一趟戰場,怎麼變了這麼多?

    是因爲他中了毒,怕毒解不開,以後他有什麼意外,不能對她負責,所以不給她碰?

    還是因爲在軍營看多了糙漢,對她的感覺已經消退了,不再像以前那麼渴望?

    秦姝兮胡思亂想間,不由想到,曾經民間所傳,秦意之愛好男色,且與迎春樓主關係“匪淺”,從前她不曾深思過,因爲他說他喜歡她。

    可此時,一些曾經被她忽略的細節紛紛涌入腦海。

    之前每次秦意之在她面前提到北慕宸的時候,都是神采奕奕的,彷彿有這麼一個人在他身後,是多麼春風得意的事。

    有一次,秦雍聽到坊間傳聞,提醒他少與青樓“男老鴇”廝混在一起的時候,秦意之的臉色難堪得緊,十分不悅。

    還有他僞裝成玄凜身份的時候,他甚至爲了北慕宸選擇假死,後來玄凜的“屍身”還是北慕宸找到的,若他們關係不是十分親密,怎麼這樣關乎生死的事情,都能這般信任與坦誠?

    連她都被排在北慕宸之後!

    而且這一次,秦意之作戰在營中,北慕宸也不在京都,她一直懷疑難道北慕宸是跟着他來了戰場,說不定此時就被他藏在哪個營帳之中,或是故意將她與北慕宸分開安置。

    畢竟秦意之混跡情場多年,應付兩個人的本事可是有的。

    想到這,秦姝兮不由一陣心口窒悶。

    若那些設想是真的,那北慕宸於秦意之而言,可比她重要多了!

    她的手指撫摸上窗戶,白淨秀氣的臉上多了一抹凝重。

    她原本以爲北慕宸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不想竟可能是她的情敵?!

    冬日的夜來的很快,此時夜幕降臨,賬外已經響起了戰士們歸營的聲音,似乎正在整裝,剛打了勝仗,將士們很是亢奮,連疲憊的聲音中都難掩着歸家的渴望。

    有將領們帶着剛剛回來的將士們休整,也有的開始喝酒慶祝,賬外一片歡悅之聲。

    秦姝兮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秦意之便端着晚膳走進來了。

    男人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緋紅的衣袍,寬鬆隨意的搭在身上,因爲沐浴的緣故,他的長髮還是溼的,簡單的用一根白色玉簪盤着,前額還垂着些許碎髮。

    隨着他的走進,一股深冬的凜意也透了過來。

    “餓了吧,我帶了晚膳來。”

    秦姝兮擡步走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沒穿鎧甲的他,周身多了一抹隨性,此時脣角噙着一抹笑容,眸光如水的望向他,多了幾分俊俏公子哥的風流韻味。

    秦姝兮心口一陣複雜。

    她隨口問道:“軍隊的事情,你不用管嗎?”

    秦意之將晚膳放在桌上,又拉着她坐下,“我只是監察史,現在人都回來了,打了勝仗都等着封官加爵呢,自然不歸我管了,我們就琢磨我們的事便好。”

    他說話的時候,一雙瀲灩的眸子灼灼的望過來,意味不明。

    秦姝兮眸色轉了轉,將打量的目光斂起,抿脣道:“我同你能有什麼事?”

    秦意之一把拉過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當然是有很多大事了。”

    他一邊攬着她纖細的腰身,一邊圍了她幾口膳食,黑眸含着壞笑,“多喫點,喫飽了纔有力氣辦大事。”

    秦姝兮微頓,見他跟剛纔出去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又好像回到了當初那個滿嘴壞話的男人,不由更加狐疑起來,心口也有些不自在。

    他這樣,到似乎真的很想同她做些什麼,可既然如此,剛剛爲什麼拒絕她,而且他對北慕宸又那麼好。

    秦姝兮沒同他說笑,只是簡單吃了幾口,“我不是很餓,我先給你解毒吧,敵方製作了毒人用了不少心思,這毒多耽擱一會就危險一分。”

    秦意之也不想她擔心,反正此時腰身上的疤痕也看不出來了,沒有後顧之憂,他便在她脣上啄了下,放她下來了。

    秦姝兮重新拿了藥箱和銀針,旋即看向秦意之道:“你先脫一下衣服。”

    秦意之聞言,臉上卻是劃過一絲異樣。

    他伸手,將她纖細的手指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鳳眸含笑道:“每次我受傷,都是你親自替我脫衣醫治,這會兒倒是沒有那會在牀上主動了。”

    秦姝兮微惱,伸手打了下他的肩膀,“又胡說。”

    那會明明是他防備太深!

    秦意之心知她介意什麼,心下微惱自己錯過了一個最佳時機。

    又不由的想,等她治療完,今夜都補回給她。

    秦姝兮將他的外袍扯開,仔細檢查了一番他被毒人刺傷的幾個地方,傷口有些潰爛,但好在他中毒不深,沒有她想象的那邊糟糕。

    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毒素好像有些不一樣。

    他沐浴前,她明明給他把過脈的,這毒還遠沒有現在嚴重。

    秦姝兮蹙眉道:“你的身體有沒有比之前難受?”

    秦意之微怔,側眸道:“沒有,怎麼了?”

    除了腰間疼痛不已,其他沒什麼異常。

    秦姝兮將銀針放下,秀眉蹙的更緊。

    “你剛剛是不是碰了什麼藥物?好像加深了你體內的毒。”

    ——嗡!

    秦意之腦中一蒙,眼底飛快的閃過什麼,神色也緊繃了一瞬,但卻努力維持着,不讓秦姝兮看出端倪。

    她醫術那般了得,不會察覺出來吧?

    糟了,他千算萬算,藥水都用了,就是沒想到這個!

    但秦意之反應很快,這種事自然是不會承認的,只要秦姝兮沒有證據,就拿他沒有辦法。

    男人眸色一斂,又恢復往常那不正經的神色道:“碰什麼東西?營地裏除了男人就是你,我除了你,誰也沒碰過!”

    秦姝兮忍不住橫了他一眼,“秦意之!”

    他又這樣胡謅起來。

    罷了,可能是每個人體質不一樣。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先給他治病要緊。

    秦姝兮給秦意之的傷口迅速做了處理,又塗抹了她研製好的藥方,將傷口包紮起來。

    她動作依舊輕柔,纖細的指尖劃過他的皮膚,帶來奇異的觸感,偶爾髮絲不經意的劃過他的鼻尖,又是異常芬芳。

    秦意之脣角含笑,眸中映出她絕美的容顏,喉嚨發緊。

    一抹期待更自心間澎湃而出。

    天色已經黑了,她也喫飽了,等她包紮完……

    傷口處理好之後,秦姝兮開口說道:“毒人的藥性很大,不過你的身體比我想的承受能力更好,大部分毒素都排出去了,而且也沒有影響到你什麼,還有部分殘毒需要好好調養,有幾點忌諱。”

    秦意之拉過秦姝兮的手指,將她拉到身前,笑道:“你儘管說,你說的,我都聽。”

    “不能喫辣,不能喝酒,還有……”

    秦姝兮對上他一雙流光瀲灩的眸子,掀脣道:“忌諱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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