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攜刀照雪 >第79章 公子賜教
    也許是李放那番話的緣故,這一晚上卓小星也是神思不屬,睡到半夜就醒了。

    她點燃燈火,懷中摸出從師尊楊桀處偷來的那本《生殺刀法》,開始研習第七層的心法。

    如今的稷都城羣狼環伺,想要救出四叔,需要周密的計劃,更需要強大的實力。

    她雖然在司心燭的幫助之下,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一部分厄鬼韓禹玄修煉已久的寒陰真氣,將之融入自己的玄陰真氣中,打通任督二脈,纔在短時間之內達到九品巔峯,也算是半隻腳踏進了強者的名單,當初在艮離谷能殺死北梁四使中最強的問鋒途便是明證。

    然而那種自爆式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打法只可在危急關頭生死相搏,若非有謝王臣留下的那粒“萬金丹”,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個死人了。想要更有把握地將唐四叔救出,最好的辦法還是繼續提高自己的實力。

    如果自己的刀法能突破第七層,達到上三境之中的入神境,自然會更有把握。

    她翻開《生殺刀法》第七層的心法,最右邊寫着“流水”兩個大字,乃是心法名稱。接着便是十六心訣:“水無常形,相爲桎梏。大道無涯,我若微塵。”

    這生殺刀法的心法,越到後面,越發的讓人混沌不解。卓小星想了半天,始終想不明白這心法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十六個字,每一個她都認識,可是放在一起,她就完全不明白了。

    回顧《生殺刀法》的前五層心法,雖有晦澀之處,但大多落在實處。雖然師父不太負責任,但她自己參詳也沒出過什麼岔子。

    可是到第六重心法之後,便開始晦澀難明瞭。第六層心法“斷浪”,最後是落在一個“舍”字,意指“捨去凡軀,物我俱忘”,這卓小星勉強還能理解。可是到了第七層“流水”,她就是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了。

    既然心法想不明白,她就索性不去想,繼續往下看,卻是一幅圖,兩個小人,相向而坐,手足相抵,小人的身上畫着橫橫折折的線條,似是真氣運行的脈絡。卓小星想起司心燭所說,生殺刀法本來是一套刀劍雙修的刀法,難道這圖上所畫的便是雙修的法門?

    難道自己想要突破第七層,非得找個修“生殺劍法”的人來雙修才能成功不成?可是根據司前輩所言,前一代“劍主”寒月夫人被楊桀所害,她的傳人是其女丁靈兒,但丁靈兒也被楊桀失手打下山崖,不知有無生機,“生殺劍法”多半已經失傳,自己又能上哪兒去變出個生殺劍法的傳人來雙修。

    她嘆了一口氣,只好去看第七層的刀訣。刀訣便是配合心法用刀的招式了,通常也是用圖畫畫出,可第七層這一頁卻是空白。她心中悵然,又翻到下一頁,第八重的心訣是“蜉蝣”,十六字心訣乃是“身如蜉蝣,天涯朝暮。曇華一瞬,向死方生”,依然是她無法看懂的部分。

    往下看,這一次的刀訣上卻又有一幅畫。

    只見圖上畫着一個小人,雙手持刀平舉,正要向眼前的虛空中斬去。這一招極其的簡單,是最基礎的斬劈的姿勢,也是卓小星開始練刀之時的基本功,她最少練過幾萬次,可是此時在她眼中,她卻分明感覺到這一刀極其的凌厲與危險,幾乎就要破開紙面,向她斬過來。

    奇怪,這一刀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威力?難道是自己以前練的方法不對?

    她拿出折月刀,重新按照書中的招式,重重一刀斬出。可是這一招仍然是平平無奇,只堪堪將房內的地板劈出一條不深的刀痕。

    她嘆了口氣,也不以失敗爲餒,照舊行氣練功。

    兩天之後,關河白再次拜訪小院。

    “李公子的計策果然奏效,昨日北梁四聖使中的陸瑤姬、辛可與韓禹玄先後進入風波獄,之後再也沒出來。另外北梁從稷都府衙調撥了一批人手往風波獄鎮守。”關河白的聲音微微有些激動:“可見四寨主確實是被關押在風波獄中無誤。”

    卓小星聞言大喜:“那我們趕緊想辦法將四叔救出來——”一想到唐嘯月落入北梁之手,可能在獄中遭受折磨,卓小星心焦不已,恨不得立刻將人救出。

    李放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想要救出唐大俠,我們還需要周密的計劃——”他轉頭望向關河白:“不知道鳴沙寨如今在稷都城有多少人手?”

    關河白答道:“不多,加上我在內不過十幾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年北梁勢大,稷都更是遍地鷹犬,所以,如今鳴沙寨留在稷都城的人並不多。而且這些人武功大多隻有五六品左右,若是強行劫獄,恐怕不易。”

    李放搖頭道:“江湖相爭不比戰場交鋒,未必需要人多成事。不知道關舵主如今的武功在幾品?”

    關河白答道:“七品左右。”這樣的武功雖然不算絕頂高手,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對於鳴沙寨的一個分舵舵主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李放頷首道:“不知關舵主出身何門何派,所學何種武功?”

    關河白道:“我出身神刀門,所學的武功乃是神刀門的六合刀。”說着他從背後抽出一柄朴刀來。

    李放看了看那朴刀,沉思片刻,上前兩步,道:“關舵主,你現在試着攻擊我——”

    關河白一愣:“李公子既然是寨主的朋友,關某焉敢得罪?”

    李放道:“無事,我只是想試一下關舵主的刀法,畢竟這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也至關重要——”

    關河白見李放似乎胸有成竹,便不再推辭,持刀向李放攻來。這時他才發現李放手中已多了一柄軟劍。

    關河白從六合刀的第一招開始演起,一直用到最後一招。他已盡最大的努力,可是對面持劍的男子卻始終遊刃有餘,甚至有的時候,他並不着急拆招,而是等到自己將招式用盡之後纔會還擊。還擊的時候招式也會故意放慢,等他有足夠的反應時間用出下一招。

    等一套刀法演完,關河白心裏已是萬般驚駭。眼前這位李公子的武功到何種程度他完全無法測度,比鳴沙寨的幾位寨主都要高出好大一截,很有可能是上三境的高手。可是此人是誰,又和卓寨主是什麼關係,又爲何會牽扯到四當家的事情中來。

    他心中猶疑不定,李放已收劍回鞘道:“關舵主的武功招式已經極爲純熟,但是武學之道,不僅在招式,也在於變化。關舵主臨陣之時,威力有餘,而機巧不足。所以你常常覺得一招下去,明明應該命中對方,卻時常落空。不過倉促之間,關舵主想要悟透也並不容易。因此,我對關舵主所習的六合刀法每一招分爲三解,每一解有三變,關舵主依此練習,想必會有所突破。屆時我們再討論下一步的計劃……”

    他說着便拿起關河白手中的朴刀,演了起來。

    關河白初時對李放所言尚有所懷疑,畢竟他自己苦練了六合刀法多年,又怎會輕易相信這個年輕人僅憑看過一遍便能指點於他。

    可是很快,他望向李放的眼神就充滿迷醉狂熱的光芒。分明還是同一把刀,同一種刀法,在李放手中變得飄逸靈動,變化萬千,與他所用大不相同。

    李放演完了一遍,又重新將刀還給他:“關舵主,你依照我剛纔所演示,重新練過試試。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我——”

    關河白連連點頭,他江湖摸爬滾打多年,自然知道,武學之道,除了自身資質,更賴名師教導。這位李公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二三歲,便有如此精到的見解,甚至能指點他的刀法,這原是他一輩子也求不來的福分。

    當下下拜道:“多謝李公子賜教。”

    李放將他扶了起來,溫言道:“關舵主不必客氣,關舵主刀法再進一步,我們救出唐大俠自然更有把握。”

    關河白自去練刀,而一旁的卓小星眼睛一亮。

    她早聽過李放所言的“世間萬法,本爲一法。一體同觀,無二無別”的道理,眼下見李放輕鬆指導關河白的武功,說不定自家刀法也可以向他請教。

    於是,她抽出折月刀,使出生殺刀法的第一式“千鈞”,向李放劈了過去。

    李放殊無防備,嚇了一跳,好在他輕身功夫高明,堪堪避開刀鋒,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卓姑娘,這是——”

    卓小星道:“你這麼厲害,也請你指導一下我的刀法。”

    她說着便已經使出生殺刀法的第二式“驚鴻”——

    李放再次避開這一招,搖頭道:“生殺刀法自成一格,本已是世間最精妙無倫的刀法,就算是我,也看不出這門刀法有何缺陷。卓姑娘現在已是九品巔峯,到這種程度已不是招式精進,而是需體悟刀中至境,又或者需要一些機緣才能更進一步,所以我也幫不了你。”

    卓小星頓時有些失望,事情果然沒這麼簡單。

    關河白照着李放的指導,重新練了兩天,果然很快就有所突破,眼看就要突破八品巔峯,摸到九品的門檻。

    這天晚上,李放終於滿意道:“不錯,今天晚上我們便去風波獄劫獄——”

    “劫獄?就憑我們三個人?”就算卓小星再想救出四叔,她也明白,想要從三位北梁聖使親自看守,又有重兵把守的風波獄中劫獄救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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