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懷着忐忑的心情。

    望着眼前的老太太。

    生怕她說出,方隊長一家人都已經不在了的消息。

    根據查閱檔案。

    方隊長同樣一生未娶,並沒有兒女。

    家裏也僅剩兩位老人。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

    不知道兩位老人,是否還健在。

    “村裏知道小武的人應該不多了。”

    “當年來這裏徵兵的時候,本就知道的人不多,小武他媽哭着喊着,不想讓他去。”

    “結果,還是去了。”

    老太太說起這個,唏噓不已,似乎當年方隊長母親哭喊的場景就在眼前。

    “這一去……好像就再沒有回來了。”

    “頭幾年還有信寄回來,後來就再沒有消息了。”

    “那時候,村裏哪有電話啊,每天天不亮就能看見,小武他媽站在村口,望啊望啊……”

    “咕咚……”

    聽到這裏,冬月抓着老人家的手,忍不住雙眼泛紅。

    這一望十幾年……

    兒子再也沒有回來啊。

    “村口的那棵樹都老死了,也沒見小武回來。”

    “慢慢的,他爹年紀也大了,得病癱在牀上。”

    “難啊……”

    “又要照顧癱瘓的丈夫,兒子又不在身邊,你說這日子得難過成什麼樣啊。”

    說着,老太太撐着柺杖站了起來。

    “你們跟我來吧……”

    “再來晚幾年,怕是老太太也堅持不住了。”

    “媽,誰家的老太太啊?我們怎麼沒印象?”

    一旁的兒媳婦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們有印象,就是不知道罷了。”

    “村尾那間屋子住的就是。”

    “那個不說話的老太太嗎?”

    其餘幾人面色一變。

    “奶奶,你是說方隊長母親還活着?”

    “這……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冬月趕緊開口問道。

    “活着呢!”

    “就是這活着……太苦了!”

    “沒啥問題,就是……想兒子想的!”

    老太太嘆了口氣,領着衆人向村尾走去。

    一路上,所有人心情很沉重。

    一個年邁的老人,究竟是怎麼生活的。

    而且……

    當年怎麼沒有找到呢?

    跟着老太太緩慢來到村尾。

    緊貼着田地邊緣的一個小屋子。

    沒有院子,甚至連圍牆都沒有。

    有的僅僅是一間破舊的小房子。

    “當年小武父親去世之後,大傢伙日子也漸漸過好了,每家每戶都在蓋房子。”

    “唯獨她自己搬到了這裏。”

    “說實話,每個月是有錢發下來,但是……老太太一個人,就是蓋起來房子,這也沒什麼用。”

    說着。

    衆人來到小屋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

    打開的一瞬間。

    只見一名滿頭白髮,面容蒼老的老人家站在門口,皺眉看着眼前的人。

    目光裏流露出詢問的意思。

    並沒有開口說話。

    “您好,我們是《職業傳承》節目組的。”

    冬月抿着嘴向前,輕聲說道:

    “我們是受委託……請問……您是方成武的母親嗎?”

    老太太聽到這個名字。

    表情明顯出現了劇烈的變化。

    眉頭皺的更緊了。

    手掌也捏的更加用力。

    “你……你們……是送他回來的嗎?”

    許久之後。

    老太太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

    “進來吧!”

    緩緩讓開了身位。

    讓所有人跟着走了進來。

    只是。

    走進來的冬月等人,看着桌子上擺放的兩幅黑白照片,不由怔在了原地。

    其中一幅是位老人的。

    而……

    另一幅照片中,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

    裏面是誰。

    衆人心裏瞬間清楚了。

    “坐吧!”

    老太太拿出木頭小凳子,讓衆人坐下。

    緩緩開口問道:

    “是把他送回來了嗎?”

    一句話,讓冬月等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今,老人很明顯已經知道,兒子早已犧牲的消息。

    那……

    她們該怎麼說?

    “呼……”

    冬月咬了咬牙,望着老太太,目光真摯的說道:

    “我們是受駐守河尾邊防哨崗的張隊長委託,前來尋找您的。”

    “曾經……方隊長犧牲的時候,部隊也有人下來找過,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並沒有聯繫到您。”

    “直到十幾年後,我們受委託,月底的時候,由我們的工作人員,將方隊長留下的遺物帶回來。”

    “所以……我們提前來這裏尋找,看是否能找到方隊長的親屬。”

    “嗯!”

    老太太整個人顯的很平靜。

    僅僅是點了點頭。

    回頭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照片,長嘆了口氣說道:

    “曾經是來村上找過,當初他爹病重了,我不敢承認。”

    “所以他們纔沒有找到。”

    “但是……犧牲了啊,這一過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老太太望着眼前的冬月,緩緩起身。

    雙眼中噙滿了淚水,哽咽着說道:

    “我等啊等啊,等到村口樹都老死了。”

    “也沒把兒子等回來。”

    “他爹也去世了,如今就我一個人了。”

    冬月輕輕拉着她的手,深吸了口氣說道:

    “您有什麼要求,我們節目組只要能辦到,我們一定幫您完成。”

    “其實我等了很久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

    表情似乎在掙扎。

    許久之後。

    這纔再次開口:

    “原來那一次部隊人來的時候,爲了他爹能安心走,我不敢承認。”

    “那時候也就知道了,武子的骨灰應該是留在大雪山上了。”

    “我又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又等來你們了。”

    “我一把年紀了……”

    “估摸着也活不了幾年,我確實有個要求……”

    “我能不能去我兒子執勤的地方,親眼看看……”

    “太久時間不見了,要是我死在那裏,能不能就葬在他旁邊。”

    “這……我也就沒啥心願了,他爹的骨灰一直沒下葬,我一直保存着。”

    “能不能……最後讓我們團聚……”

    說到這裏。

    所有人喫驚的同時,早已經淚流滿面。

    老人家恐怕等了這麼多年的時間。

    早就已經想好了。

    “你們不來的話,我也打算自己去找找了。”

    “可是,不認識路啊!”

    “我也想看看,武子一呆就是十幾年的地方,它……究竟是個什麼樣?”

    “那地方……”

    冬月抿着嘴,正要開口。

    “老人家,我代表節目組,代表……守衛邊疆的部隊,答應你了!”

    就在這時。

    蔡永紅着眼,深吸了口氣衝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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