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然跟着他鑽進去，只見他手放在某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向左扭轉三圈，只聽“咔”地一聲，又向右扭轉三圈。
一道細長的縫出現在石壁與石壁的交界處。
他推開那條縫，漆黑的洞窟出現在眼前，幽深的隧道筆直向下，得虧這地比較乾澀，不然非得滑下去不可。
當真是世事無常，想當初她還在假山旁呆了一下午，那居然就是她離真相最近的時候！
重然鼻子哼出氣音，“我說怎麼找不到，你藏得夠好啊！”
虧她還滿院子亂跑，結果光明正大放在這種地方，難怪總有侍女在花亭守着。
餘驍走在她前面，十分不要臉的來了一句，“多謝誇獎。”
“不過這座假山並非我所建，只不過在下充分利用罷了。”
“餘定良那個老匹夫搞的這個噱頭？”
餘驍點點頭，手上的燭火透出微弱的光，恰巧能照亮整條暗道。
“再往前就是暗牢。”
重然嘖了三聲，餘定良爲什麼要建造暗牢，細細深究，簡直其心可誅，怕是做藥人那段時間，他就是在暗牢度過的吧。
餘驍落到餘定良手上，也算是實慘。
地逐漸變平，兩邊的石壁上出現燭火，餘驍內力一點，紛紛燃起來，這才照的亮若白晝。
“居然這麼大！”
眼前呈“t”字型，出現兩個岔路，分別望去，皆是細細長長一條，怕是貫穿整個前後院。
“這裏分佈呈回字型，餘定良在最中間。”
重然一邊走一邊打量，心裏直罵餘定良老變態，“這裏的每個牢獄都關押過人？”
全是褐色的血印子，早已乾涸，隱約能聽到老鼠在吱吱叫。
“當年這裏關的都是半大的孩子，餘定良在最中心的位置。”
重然好奇道：“你也是其中之一？”
“嗯，我是唯一活下來的人。”他看起來並不在意，好似已經介懷，重然有些懷疑他此時的淡然。
換做是她，怕是要恨死了，哪裏能如此平淡地提起。
依着他詭計多端的性子，重然爲保平安，忍不住拉開幾步之遙。
餘驍注意到了，停住腳步，笑意清淺，“怎麼，重小姐怕我動手？”
她摸着髮髻上別的白玉簪訕笑，“怎麼會，餘盟主怎麼說也是武林之主，必然不屑於做小人之事。”
正說着，倆人已然走到中心地段。
她從餘驍身側探出頭，向前望去，沒等她看清前方光景，一隻寬厚的手掌落在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半點光芒不見，重然驚得僵直了身子。
“你做什麼？”
“怕你見到身體不適。”
“笑話！我堂堂聖靈宮少宮主，什麼架勢沒見過？”
她扒拉着他的手，奈何那隻大手就像焊在她臉上似的，紋絲不動。
餘驍低頭望着嬌嫩白皙的半張臉，只露出半截精緻的鼻尖，和粉嫩嫩的櫻脣，眸色逐漸變深。
他見是餘驍，瞪大了雙眼，滿目猩紅盡是仇恨，恨不得生啖其肉，嗚嗚嗚嗚地叫喚。
“幸好塞了塊布。”明明慶幸的語氣，說得隨意淡然。
白布上褐色的血跡，混着唾液幹了又溼，溼了又幹，形成黑褐色的斑點，久了生出星星點點綠色的黴斑。
看來他嘗試過咬舌自盡，只是沒有成功。
“你放手啊！”重然猛地擡起頭，一口咬在他的手掌邊緣，幸好還記得他是毒人，血液有毒，因此下口並不重。
趁着對方猶豫之際，飛快往後退，望向樊籠裏的場面，頓時胃中驚起滔天駭浪，倒不至於毛骨悚然，就是人麻了。
餘驍沒有殺了他，把他四肢砍斷，困在桶中，浸泡在鹽水裏，又不准他死。
重然甚至能看到桶裏有什麼東西在翻滾，黑色的……一條條的……活物。
她一口氣沒接上來，扶着牆角劇烈咳嗽。
餘驍一臉無奈，走上前幫她順氣，“叫你不要看了。”
誰知道你那麼變態！重然也不敢說出口，只能含着溢出的生理性眼淚，回頭瞪着他，“你趕緊問他，將玉草在何處。”
少女美目盼兮，一雙桃花眼噙着欲落不落的淚珠，似是含情脈脈般。
看得餘驍心底癢意頓生，耳廓染上緋紅。
她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他驀然回頭，又變了一副面孔，嫌棄地扯出他嘴裏的布，“聽到她說的了？在何處？”
餘定良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數月有餘，再加上痛苦折磨，想死又不能死，精神極度崩潰。
白布塞得太久，取下後嘴竟然還是保持着大張的狀態，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說什麼。
餘驍有的是時間跟他耗着。
好在餘定良很快神智回籠，破口大罵餘驍是個沒良心的東西，什麼詞惡毒就往他身上扔，聽得重然都忍不下去。
一道內力揮出去，狠狠打了他一個巴掌。
明明已是如此狼狽，被扇了個巴掌後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重然，片刻後連帶着重然一起罵。
“呵，昔日的武林盟主，都淪落到人彘的局面，竟然還在乎區區一個巴掌，拂了你的臉面？可不可笑啊餘盟主。”
“哦，我忘了，如今餘驍纔是盟主，你已經不能叫做餘盟主了，真可惜啊！自己打下來的江山，親手葬在自己手裏的滋味如何啊？”
重然纔不給他繼續罵的機會，凝聚其內力又扇了他兩個巴掌，還捏着手腕，好似打疼了一般。
委屈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不過你的臉皮好厚呀，打得我手疼。”
餘驍笑出聲，低沉的聲音在緊閉的空間格外悅耳，重然的心情不自覺好上兩分。
“我呢，勸你坦白從寬，說不定還能安穩的死去，畢竟現在的樣子，可真是難看啊！”
她一步一步走進餘定良，皺起眉，手放在眼前揮，“真是又髒又臭還醜，是我我早就自盡了呢！”
“你！你這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