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的指尖擦過那雙眼睛，薄如蟬翼的睫毛輕顫，在他輕薄的指肚上跳躍，打破了原本心裏的寧寂，密密麻麻泛起細微的癢意。
他胸腔裏的心臟，在這短短數天裏，第四十二次快速躍動，連帶着本就凝滯得，只能緩慢流淌的血液，也進入加速循環。
他的指尖從重然挺拔秀氣的鼻子，擦過脆弱的櫻粉色薄脣，流連於她脖頸處的脈搏上，其下血管依然蒼勁有力地跳動。
還是那般孱弱卻倔強，完全不受他掌控似的。
謝予猩紅的眼睛閃過一抹陰鶩，調皮似的輕輕捏了捏皮膚下的脈搏，指肚上溫熱輕微的觸感，讓他心跳得更快。
重然安安靜靜地扮演着自己的傀儡角色，他指尖拂過的所有地方，都緩緩蔓延上一寸燥熱。
“獅子頭，能控制我的心跳嗎？我覺得他要發現了！”鬼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心虛！
“我儘量。”
有獅子頭這個作弊利器在，她的心跳只輕快跳了兩下，又沉穩下來。
謝予的指尖已經觸及重然胸口，半指之下，即是心臟。
她聽到了腦海裏系統清晰地吞嚥聲。
饒是系統都忍不住緊張，屏住了呼吸，按照宿主的說法，被喪屍本能支配的男主極其危險，不知道下一刻會做出什麼舉動。
獅子頭有點受不了了，“宿主，咱們要不坦白吧……”
也就是它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謝予“嗖”地站起身轉過頭，徒留耳廓一片紅。
“看來姐姐並沒有醒來呢。”
重然微微放鬆，高度緊張下，眼睛因爲遲遲沒有眨眼，眼底積蓄起薄薄水霧，趁着他轉身之時，快速眨眼以緩解眼球酸澀。
然而就在此時，謝予突然轉過頭。
重然動作動然停滯，保持着他轉身之前的動作，一模一樣。
謝予眯着眼睛，打量椅子上正襟端坐的重然，突然笑起來。
一隻手撐住她身體一側的扶手，另一隻手輕輕撩起她鬢邊碎髮，溫柔地別向腦後，指節蹭過她的臉頰。
隨即謝予兩隻手各自撐在兩側扶手上，整個人微弓着身，將重然完全包裹在他的氣息裏，“姐姐，還裝嗎？”
重然巍然不動。
謝予笑出聲，清冽的嗓音如潺潺流水，隨着指尖滑到她心臟上方的皮膚，戛然而止。
重然面無表情的移開眼神，默認了他的說法。
謝予站起身，把她抱進自己懷裏，自己則旋了半個圈，坐進椅子裏，如君王臨朝，對重然的安靜有些驚訝。
“姐姐怎麼不反抗我？”
重然動了動身體，手腳卻紋絲不動，用眼神示意道“看吧，我是真的動不了。”
“挺好。”謝予點點頭，嘴角笑意溫潤細膩，好奇地問道：“姐姐怎麼醒的？有人在幫姐姐嗎？”
重然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坦率的表情讓謝予面色愉悅，卻在她搖頭的一瞬間跌入谷底，臉色也差得要命。
連帶着吐出的話都帶了七分陰氣，一字一字磨道：“姐姐什麼意思？”
重然沉默不語，一時沒想好怎麼和這個完全不懂來龍去脈的同盟，解釋這一整件事情。
謝予誤會了，還以爲她是故意逗自己玩。
鳳眸醞釀着濃烈的危險氣息，如蛇般陰狠隱晦的視線，掃過她整張臉，妄圖從破碎的面部信息中，結合得到對自己有用的。
“這件事比較複雜。”重然斟酌着說辭，並沒有和盤托出的想法。
要是說出前因後果，沒準謝予會覺得她研究研傻了。
“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發展脈絡，絕對不會成爲一個末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爲顧清。”
“有它自己的發展脈絡？姐姐在說什麼？睡糊塗了嗎？”謝予覺得她這說辭可笑至極，完全不像一個嚴謹的研究員。
“顧清我當然知道，畢竟當初把我抓緊實驗室的就是她呢，說起來研究我的負責人也是她呢。”
重然這會兒恢復了四肢的力氣，一把捏住他的腕骨，神色格外鄭重，驚得謝予不禁坐直了身體。
“顧清不是這個人世界的人，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想毀了你，毀了這個世界。”
謝予搭在重然後腰的指尖輕緩地滑動，似在思索她的話。
這麼說倒也沒錯，顧清不僅讓他變成了第一隻喪屍，還將喪屍病毒偷了出去，任其肆虐，謝予眯起眼睛，“姐姐這麼說也沒錯。”
“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也挺好。”
重然心裏“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