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從名著路過 >第 10 章 一夢入紅樓
    我現在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一,白老孃說我好歹也十二了,得正經過一回生日。

    我生日的前一天去針線房請了假,請師傅和嬤嬤們喫我帶的紅雞蛋。莊師傅送個我一個五蝠如意結做禮物,柳娘子也給我了一盒子她自己扎的花。彩月和小玲送了我手帕,荷包,我還邀她倆去我家喫飯。

    第二天一大早,早早的就起來了,我梳了朝天髻,帶上金魚寶簪,瑪瑙耳墜。換上才做的新衣,給白老太太問過安後就由白老孃帶着去相國寺上平安香,還供上了我誠心誠意繡好的兩卷經。

    相國寺很熱鬧,善男信女往來於煙霧繚繞裏,梵音清唱中。

    我沒有陪在白老孃身邊去一個個拜菩薩,我在大殿隨過喜,就去院子裏看千年銀杏樹了,我曾經的家鄉也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古銀杏,上面系滿了祈願的紅綢。一到秋日,碧空如洗,鮮紅的絲帶飄揚在滿樹金黃前,還有落葉如蝴蝶飄然而至,是我記憶裏難忘的風景。

    我對着銀杏樹許下我前世今生不變的願望:一望國家強盛,社會安定;二願家庭和睦,親眷安康;三願學有所成,安身立命。

    寺裏的香油錢我沒多給,但是有僧人在募捐修路造橋的費用,我拿出了珍藏的兩個金裸子,小沙彌念一聲佛號,要留下名字記公德,我只希望錢能用到該用的地方。

    白老孃非要讓我抽上一簽,我抽了箇中平,她有點失落,不過我很喜歡解說的籤文,因爲我抽中的是柳暗花明,可不就是生活寫照麼,只要努力不放棄總會有個機會或轉機的,適合我這普通人。

    回家吃了長壽麪,還領到了父母給的紅包。彩月,小玲來的時候,白棟還給我們要了一桌小小的席面,三個人就在炕桌上嬉笑到二更。

    這裏的十二歲能算個大姑娘了,以後我出門也得帶藩籬遮臉了,生活就更簡單了,除了針線房,就是自己家,偶爾去甜水巷我自己的宅子住一晚或去莊子上逛逛,我連大觀園都很少進了。

    針線女紅更是除了針線房的派發活計很少再給人做了,到底白老孃跟莊師傅她們說明了主子許我外聘出去,那我的針線就不能在府裏隨意示人了。

    柳娘子索性專教我製衣裁衣,用她的話說我又不要繡個天出來,既不指望繡藝精湛來謀求出路,那我學的已經夠用了,學好製衣縫紉比較實用,她可真會因材施教。

    我在針線房的工作時間變成了半天,下午睡醒了,練練字,描描花樣子,還真是招貓逗狗了,白梁託我給他寫作業,我表示沒讀過四書愛莫能助,不過我替他做筆袋,做書包,繡上魁星啊文曲星把他氣的夠嗆,學渣的心玻璃心啊。爲了哄他,我每日都替他抄書。

    閒暇時,我也繡了幾個大件,什麼蝶戀牡丹的花開富貴啊,什麼福祿壽喜啊,什麼百子千孫啊(繡小孩也不容易,我衚衕裏蹲了個把月呢),攢了筆銀子。白棟去京郊莊子上收賬時說我們家地頭上有個小山包要賣,我說趕緊的給我置上,他說真的是個小山包,附近的人砍柴都不去,嫌小。小我不怕啊,種幾棵果樹冬天就有柴火燒,山角挖個小池塘正好跟水田連起來,用桑樹一圍,養上蠶和魚蝦,我都生態養殖了呢。

    我手裏的錢就存不住,爲此我還接了個繡嫁妝的活,鴛鴦並蒂蓮地忙了一個月都快成鬥雞眼了,才把錢湊齊。白老爹笑話我,說我攢嫁妝錢比他攢棺材本都積極。手裏有錢心裏纔不慌呢。我一直有個小地主自給自足的夢想,而今一直在實現夢想的路上。

    彩月有天來找我玩時激動的滿臉紅光,“寶二爺過生日呢,園子裏可熱鬧了!說兩句吉祥話都能得個好,大家都去鬥草玩的可開心了。聽說雲姑娘都睡在花園子裏了……哎,你怎麼不去呢?”我從炕上下來伸個懶腰,哈欠連天的眼淚都下來了,“柳娘子給的花樣子我還沒描完呢,再說我已經提前做了一大盒子花生牛扎糖做孝敬,心意到了,人到不到都沒有什麼區別呢。”

    人其實越懶越不愛動彈,越不動彈就越懶,我又沒興趣去曬大太陽玩家家酒,在屋裏睡覺喫果子不痛快麼。

    彩月搖搖頭,“你還真是一門心思往外頭去,連這麼好的露臉機會都不要。”我嘻嘻笑,“我臉小着呢,都露出來也不怎麼瞧得到。”她聽了啐我一口,要擰我的嘴,我們兩個笑着歪在炕上鬧。

    賈寶玉的生日重頭戲在在晚上的夜宴呢,那一語成讖的花籤給這風景獨好的青春劇做了完美謝幕,接下來的日子就要開始悽風驟雨了。

    果然第二天,東府的敬大老爺就去了,國孝家孝兩重孝,賈府上上下下最近都別想穿鮮亮衣裳了。楊媽媽和張翠蘭她們商量着把庫房清一清,別犯了上頭忌諱,我跟着跑前跑後的幫了一個月的忙。鞏固我的布匹材料花樣知識,這是張翠蘭特意拉拔我呢。

    我承她的情,親手做了糕點,又紮了花謝她。等我忙完這一茬活,后街上都開始議論新舊鏈二奶奶了,這場夫妻爭霸賽牽連甚廣,鬧得是不可開交,兩敗俱傷。

    我跟白老爹說可別去傳閒話,惹得鳳奶奶不痛快,他說這個自然,不用我操心。最近白老爹酒局都不怎麼去了,白老孃也不怎麼打牌,一家人掐着點上工,下工就回家,晚上早早就睡了,很符合哀思政策地低調。

    後面尤二姐進了府,尤三姐的咒罵是日日不歇,后街上都聽得到,璉二奶奶威名不減,沒人敢去觸黴頭,后街少有的日落而息,雞犬不聞的沉寂了好久。

    一直到尤三姐去了尤二姐也吞了金,后街纔有了生氣。

    我想着接下來的糟心事就沒斷過,索性連針線房都不去了,有什麼活都是直接去柳娘子家裏交接,她在後街也有個小院子,只不過離府裏更近,家裏也有小丫頭,老媽媽伺候。

    穀雨本來就生的高大,來到我們家喫的飽穿的暖長的更結實了,我喜歡她力氣大,話不多,出門喜歡帶在身邊。

    這年的立秋過了沒兩天,夜裏睡得正香呢,聽見外面一片嘈雜,推開窗彷彿大觀園燈火通明,一直到四更天才漸漸安靜。第二天,我看見便宜爹媽都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嚇了一跳,原來到了抄檢大觀園的時候了,一個繡春囊引發無數血案,都殃及到我可憐的便宜爹媽了。

    他們兩個昨天一晚沒睡,今天還得去上班。便宜老爹臉色很不好,說府裏行事越發沒章程了,安排白老太太帶着我,小杏和白梁住到小花枝巷子的新家,小杏和白梁都請假停工了,叫白梁專心讀書。

    那成吧,搬家,這回搬家沒勞動別人,都是一家人一點點的螞蟻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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