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尊榮不如自己,如今的聖寵也不及自己,卻偏偏搶走了她的胤祚。
若是胤祚養在自己的身邊,說不準……皇上進後宮的時候還能多想起幾次永和宮。
六阿哥的奶嬤嬤一臉驚惶地抱着胤祚走進來,向康熙和德妃請了安。
胤祚正在她的懷裏放聲大哭,聲嘶力竭,小臉兒都漲得通紅。
德妃連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站起身要去將胤祚抱過來。
康熙連連攔住了她,“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肚子都多大了,趕緊坐着。”
石榴趕緊示意奶嬤嬤將六阿哥交給德妃。
六阿哥如今才只有四虛歲,德妃拉着他,輕聲細語地哄着他,沒多久,胤祚便停了哭聲,抽噎着用一雙紅通通的眼睛去看康熙。
“胤祚、胤祚見過汗阿瑪。”
康熙見他哭得傷心,頓時來了興趣,逗他道:“胤祚這是怎麼了,大清的巴圖魯可不能哭成眼睛紅紅的兔子呀。”
德妃手一緊,連連在背後扯了扯胤祚的衣裳,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胤祚的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先看了一眼德妃,然後纔對康熙說道:“回汗阿瑪的話,胤祚方纔做夢,夢見胤祚長大了,卻因爲學習落後而被汗阿瑪斥責,纔不小心哭了出來……”
康熙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孩子,人小心思卻不小啊,你四哥今年方纔到了進學的年紀呢,你就已經惦記着往後的成績了?”
原本聽着康熙的話,德妃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但是當康熙說到胤禛的時候,她臉色卻難看了些。
爲什麼在永和宮,在胤祚的面前,皇上還要提起胤禛?
難道她的胤祚不好嗎?
這邊,康熙還在問胤祚:“最近小六可有好好喫飯?上回太醫說你挑食,那可不行,咱們滿族子弟都是要在馬背上打天下的,你若是挑食,往後可沒法長得高高大大了。”
胤祚被嚇了一跳,大阿哥胤禔如今才十一歲,卻已經像個小牛犢子似的長得又高又壯,若是以後自己比他矮上一大截,那他還如何在兄弟當中擡起頭來?
於是一拍胸脯,胤祚就向康熙誇下了海口:“汗阿瑪放心,胤祚絕不挑食,肯定好好喫飯,胤祚以後要像大哥,不,我要比大哥還要高大!”
“好好好,朕的小六果然有志氣。”
康熙笑眯眯的,藉着壓根什麼都不知道的大阿哥的名頭,就把胤祚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接着康熙又問胤祚,“最近在鍾粹宮過得怎麼樣?”
德妃怕胤祚一時講不清,連忙插嘴道:“榮妃姐姐對胤祚很是關心,今兒胤祚來永和宮,榮妃姐姐還特意派了她身邊最倚重的花蕊過來,還帶了不少胤祚愛喫的、愛玩的東西。”
不動聲色之間,德妃就給榮妃上了不少眼藥。
明明是從養母處回到生母的宮中,榮妃卻大張旗鼓搞得像是在搬家似的,這舉動讓康熙挑了挑眉,“是麼。”
德妃垂下眼睛,彷彿沒有看見康熙的神色,她溫柔地對胤祚說道:“榮妃娘娘平常是如何照顧你的,祚兒也說給汗阿瑪和額娘聽聽吧。”
德妃立刻就變了臉色,“胤祚,你說的是真的嗎?”
胤祚滿臉的單純,還笑着點點頭,“是呀,榮妃母可喜歡胤祚啦!”
稚子之言,何其單純。
所以對於胤祚說出的這些話,康熙是相信的。
也就是說,榮妃平常就是把孩子丟在了西側殿裏不管不顧?等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再把胤祚招來一起用膳?
馬佳氏就是這麼養孩子的?!
康熙微微坐直了身子,臉上浮起一絲怒氣。
馬佳氏是宮裏的老人了,若說她不會養孩子,那就是個笑話。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對胤祚並不上心。
宮裏的規矩便是生母不能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馬佳氏養不了三阿哥,卻對養子胤祚如此不上心,她心裏在想什麼?
康熙叫來梁九功,吩咐道:“鍾粹宮榮妃罰俸半年,閉門思過,讓她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梁九功應了一聲“喳”,心裏卻對德妃越發有了幾分戒備。
蠍子尾上針,最毒婦人心!
德妃這女人,表面上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這心腸,可真是漆黑漆黑的。
於是,在榮妃還高高興興地在鍾粹宮裏欣賞新打的鐲子的時候,梁九功帶來的皇帝口諭直接將她炸了個暈頭轉向。
“什麼?閉門思過?”
聽完了口諭,榮妃驚得直接從地上彈跳了起來,她緊緊拉住梁九功的袖子,追問道:“梁公公,皇上這口諭是何原因?本宮、本宮……我這好好地待在鍾粹宮裏,怎麼就犯了錯了?”
梁九功戴着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順手一擡,就將自己的袖子從榮妃手中拉了出來,“榮妃娘娘,照您這話說的,您沒錯,難道下口諭的皇上還能犯錯不成?”
榮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着急之下說錯了話。
“不不,不是的,皇上自然是對的。只是……”
榮妃趕緊將那隻新打的鐲子塞進了梁九功的手中,悄聲問道:“只是青天白日的,禍從何處而來,還請公公能明示一下。”
稍一掂量,梁九功就知道手中的鐲子能有幾斤幾兩,他笑意深了些許,藉着擡手整理帽子的功夫,輕輕吐出三個字:“永和宮。”
永和宮!
德妃!
榮妃如遭雷劈。
今兒個一大早,德妃就派石榴來接六阿哥,她也是好心,便讓花蕊陪着六阿哥去了永和宮,可結果呢?德妃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竟將髒水潑到她頭上來了!
榮妃只覺得眼前一黑,大宮女花枝連忙扶住了她。
“烏雅氏!”榮妃恨恨地望着永和宮的方向。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她滿心裏都在盤算着該如何將德妃的這份“恩情”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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