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現在，如果想要結束，要麼她慘，要麼烏雅氏慘。
總有一個人要倒下。
康熙再次向她確認：“你，當真有證據？”
區區一個烏雅氏，若是佟月菀沒有把握，現在乾清宮只有他們兩個人，要當做沒發生過今日的事情，還來得及。
佟月菀從康熙隱忍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他的苦心。
擡起頭對着他笑了笑。
輕聲但是堅定地說：“皇上不如看一下證據之後，再下定論？”
康熙坐在椅子上，閉目沉吟不語。
佟月菀也不知道這會兒的康熙是在考慮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康熙睜開眼睛，挺直了腰背，“你說說，你的證據有哪些。”
佟月菀便道：“烏雅氏身邊的大宮女葡萄，她原本受了烏雅氏的利用，爲她做了一些壞事兒，但是後來發現了不對勁，便找到臣妾處，將烏雅氏對付貴妃和萬琉哈庶妃之事告知了臣妾。”
雖然將葡萄說了出來，但是佟月菀並不準備拋棄這顆棋子，又在最後給她找補了一句：“如此一來，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康熙看了佟月菀一眼，吩咐梁九功：“去，將這人帶來。”
而後又補充了一句，“靜悄悄的，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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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正坐在自己屋子裏發呆。
如今寶蘭纔是德嬪娘娘眼前的大紅人，她這個一不聰明，二又沒有那麼忠心的奴婢在德嬪的面前自然只能退出一射之地。
燦兒走進來，瞧見她這幅黯然的模樣，也不勸她，徑直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怎麼，是後悔了嗎？”
葡萄苦笑：“這時候說後悔不後悔的，還有用嗎？”
“那自然是……沒用了。”燦兒轉了轉手中的杯子，脣角帶着一如既往的笑意，“葡萄姐姐，不是我們選擇了你，而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葡萄一驚，“什麼？”
燦兒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坐在葡萄身邊與她聊天：“我會和姐姐你攀上關係，不正是因爲姐姐你對於德嬪的命令很是猶豫嗎？”
葡萄回想起自己當時的心路歷程，發現確實如燦兒所說的一樣。
她正是因爲猜出了德嬪讓她乾的不是好事，所以才猶猶豫豫，想要爲自己找一條退路。
而後燦兒的找上門，其實也算是在她的預計之內。
德嬪雖然將永和宮打理的不錯，但是自打她降了位份，令好些個包衣世家的人對她抱以觀望的態度之後，永和宮其實就逐漸被其他妃嬪滲透進來了。
這些都是宮裏慣用的手段罷了。
葡萄能猜到，只不過，她不知道誰是釘子，她們背後的人又是誰罷了。
但她只要做出一副猶豫又爲難的表情，自然就會有人找上她了。
壓根不必她自己多費心神。
唯有一點！
逃出虎口之後，究竟是再入狼穴還是獲得好處……就要看她自己辨別的本事了。
燦兒的兩隻手撐在桌面上，拖着下巴的樣子就像一朵漂亮的向日葵，“姐姐放心好了，再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你了。”
“旁的也就算了，燦兒再提醒一聲——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來姐姐這般心有成算的人，就不必我再來教了吧？”
面對燦兒那雙彷彿什麼都知道的眼睛，葡萄倉皇的低下了頭，胡亂點了兩下頭。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想來，一直裝得賢惠大度的德嬪娘娘一定會原諒她的吧！
想到這裏，葡萄壓下了心底的顫抖，再擡起頭的時候，眼神分外堅定。
顯然，她已經準備好了。
見此，燦兒歪着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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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門外。
梁九功親自領着葡萄。
他瞥了一眼這個臉色蒼白的宮女，板着臉道：“待會兒主子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明白了嗎？”
葡萄嚥了口口水，乖巧地點頭，“……奴婢明白。”
如果是以前的石榴，或許和梁九功還有些面子情分在，但是葡萄就沒那麼大的本事了。
她見着這位大內總管，感覺兩條腿都在打擺子。
而等到走進乾清宮之後，葡萄才發現，剛纔面對梁九功大總管的那點兒顫抖，算得上什麼呢？
現在坐在她眼前的可是皇上和皇貴妃！！
葡萄心裏一直高高懸起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也雙膝一軟，跪在了金磚上。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皇貴妃請安。”
康熙滿面寒霜，單刀直入：“你倒是說說，烏雅氏對貴妃和萬琉哈氏都做了些什麼。”
烏雅氏……
從一個簡單的稱呼裏就可以看出來，皇上如今對待德嬪的態度了。
這也讓葡萄越發下定了決心。
她猛地將頭磕在了金磚上，耳畔率先傳來的是清脆的碰撞聲，緊接着傳來的就是劇烈的疼痛和腦子裏的震盪感覺。
“回皇上的話，德嬪娘娘和她身邊的寶蘭命令奴婢前去取了一樣東西……”
到了這個時候，葡萄說話已經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了。
凡是她知道的，她全部都事無鉅細的講了出來。
畢竟，除了她自己選擇的原因之外，她在宮外的家人也被燦兒的主子接走了……
如今看來，燦兒一直沒有透露身份的主子，應該就是皇貴妃了。
雖然打着“保護”她家人的名義，但若是她這會兒還敢反水……那她的家人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還用想嗎？
葡萄越想，心就越涼。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退一步，身後就是萬丈懸崖。
唯有繼續前進，她才能給自己掙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