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問什麼，她就說什麼。
而這些話，全部都是她和燦兒提前對過的詞。
如果要讓一個人相信你的謊言，首先，你必須用十句真話作爲鋪墊，其次，連你自己都得深信不疑纔行。
而葡萄，已經講這些話背得滾瓜爛熟了。
她比任何人都堅定地相信着自己說出口的每一句話。
就彷彿，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一般。
證明就是，康熙越來越高的怒氣值！
佟月菀瞟了一眼康熙，見他臉色越發的嚴峻，就垂下眼瞼微微勾了下脣角。
當然，除了葡萄這個人證之外，佟月菀還準備了其他證據。
不然光靠這一個人，哪裏能一下子錘死烏雅氏呢。
於是，等聽完葡萄的指證，翻閱完證據，並且看過其他被抓起來的奴才之後，康熙這才震驚的發現，半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他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一個嬪。
一個從四妃位置上被降下來的嬪。
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這宮裏，居然有這麼多人爲她所用？
她憑的是什麼？
佟月菀盯着康熙的眼睛，只說了四個字。
“包衣世家。”
是啊，宮中伺候的多是包衣世家小選進來的宮女。
而宮外，她們的家族世代聯姻，互爲犄角，自然有着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存在。
而位列四妃的烏雅氏，好歹是包衣世家當中位分最高的那個。
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她呢？
這還是如今太子之位非常穩固的情況呢！！
他們竟敢膽大至此？！
一時之間，康熙就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葡萄已經被人帶下去了。
佟月菀起身走到康熙身邊，爲他輕撫胸口，一邊安慰他：“皇上，該慶幸的是，咱們抓到了她的小尾巴。杜絕了以後可能發生的一些惡劣情況。”
康熙重重一拍桌案，“就她這樣熟練的程度，這可能是第一回幹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嗎？！”
以前沒了的那些阿哥、格格們，真的是因爲意外嗎？
甚至在這一刻，康熙忍不住將所有的賬都算在了烏雅氏的頭上。
要不怎麼說，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呢。
烏雅氏素日裏僞裝得一副端莊賢惠的樣子，卻也不看看自己出身的跟腳。
端莊、賢惠？
這些人設，她適合用嗎？
真的是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先前康熙對待她，還有一點逗小貓小狗似的心情。
而現在呢？就跟生吞了一隻蟑螂沒什麼區別！
可沒得叫人噁心壞了！！
【嗚哇哇，是不是烏雅氏這個壞女人終於可以下線了？！】
【報告！我有個朋友快死了！她死之前就想看到烏雅氏得到重重的懲罰！否則她死不瞑目啊！！】
【好傢伙，無中生友都出來了嗎……】
【害，要不怎麼說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呢！還不都是先人們根據實際情況，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唄。】
這會兒的康熙正氣得站起身來，繞着屋子來回的走。
他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處置了烏雅氏，但是轉念一想，又記起來這會兒她正懷着身孕呢！
康熙：“……”
嘴邊似乎有那麼一句話正在翻來滾去，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
但是他忍住了！
轉過身，康熙問佟月菀：“這事，柔兒怎麼覺得？”
佟月菀的目標一直很明確，但是話不能說得那麼直白嘛。
她起身向着康熙行禮，“皇上，後宮雖不如朝堂，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既然老祖宗已經定好了規矩，那身處後宮的人自然就該行規蹈鋸。否則，所謂的規矩豈不是成了一紙空文？”
故意將後宮比作前朝，佟月菀說完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雖然德嬪烏雅氏大逆不道，犯下重罪，但念及她如今身懷有孕，臣妾請皇上下旨，從輕責罰烏雅氏，將其降爲常在！其他的……等她生產之後，再另行定奪吧！”
嘴上說着漂亮話，佟月菀心裏想的則是：
這會兒由皇上親自下旨降了烏雅氏的位分，剛剛好！
首先，這對特別看重身份的烏雅氏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不僅沒了位分，還在滿宮的老熟人面前丟光了臉面！
簡直就是棒呆了！
二來麼，如果是在烏雅氏生下小格格之後再下旨，雖然會有所打擊，但也不過是痛上加痛罷了。
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她呀，就喜歡用鈍刀子割烏雅氏的肉！
只痛一次多浪費呢，就該把這痛苦給她拆開來，讓她痛上個五六七八次纔好呢！
康熙沒想到佟月菀一瞬間心裏就想了那麼多，反而覺得她說得還挺對。
規矩麼，就該好好遵守。
謀害皇嗣，這可是大罪！
除非是聰睿恭敬汗重新甦醒過來，親口寬恕烏雅氏的罪行，否則，她的未來就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
康熙想了想，答應了。
於是梁九功又匆匆忙忙安排人去永和宮傳達皇上的口諭。
這會兒的康熙，連一張多餘的寫聖旨的黃絹都不想用在烏雅氏的身上。
純屬浪費！
梁九功躬着身子，謹小慎微地給康熙換茶。
忽然，康熙閉着眼睛說道：“若非看在你替烏雅氏說話的份上，哪怕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否則也就是直接打入冷宮的命。”
梁九功臉上劃過一絲訝異。
他當然知道，這話是說給皇貴妃娘娘聽的，他只是有點兒感慨。
說失寵就失寵，這就是浩蕩皇恩啊！
原以爲定下了對烏雅氏的責罰之後，這件事情就暫且告一段落了。
康熙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偏偏就在這時，佟月菀再次行禮。
這一回，她是爲自己請罪。
“皇上，作爲皇貴妃，臣妾本該爲您管理後宮，排憂解難，但如今臣妾卻未能管好妃嬪，反而出了如此大的紕漏……這實在是臣妾的失職，所以，也請皇上責罰臣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