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駒的手心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

    “你……”

    “那些藥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場面頗有些尷尬。

    程駒輕咳了一聲,還是老實閉上了嘴,等他先說。

    常州也渾身不自在,要不是爲了搞清楚事實,他現在肯定已經扭頭走了。

    “我是想問,那些藥劑是不是有問題?”

    程駒愣在原地,沒想到他來竟然不是爲了聲討季揚清。

    但他還是有些舉棋不定∶“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常州神情嚴肅∶“我覺得他不可能會去倒賣強化藥劑,更不可能跟聯盟私通,我情願相信這裏面有內情。”

    愣了一瞬,程駒暗嘲∶“我還以爲你跟他鬥了那麼多年,巴不得他倒臺。”

    常州嘖了一聲∶“你以爲誰我都樂意跟他鬥呢?”

    alpha板着臉,不願意再深談,不耐煩的語氣頗有些欲蓋彌彰∶“少廢話,你就說是不是吧!”

    程駒默然盯着對方發紅的耳根。

    你不好意思個屁啊!

    任他在季揚清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也實在沒想到這兩位居然還是相愛相殺的關係。回想起他以前不待見對方的樣子,程駒現在的表情跟他的大腦一樣混亂。

    程駒麻木地揉了揉臉,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別的出路,不如就破罐子破摔,勉強相信他一回。

    他把在研究所發現溫羽掉包強化藥劑的事情,全盤向對方托出。

    “……揚清說這些事情不要對外聲張,事情由他來處理。”程駒分外後悔∶“我就不該答應他,溫羽表現的那麼明顯,我要是當時就上報,也不至於把他給拉進這灘髒水裏!”

    程駒苦笑∶“現在好了,對方反咬一口,他成了叛國賊。現在還在前線失蹤,下落不明,不知道在聯盟遭了什麼罪。我想盡辦法想要聯繫到陛下,但是陛下似乎並不想見到我……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不管你到底怎麼看他,我求你一定要儘快去把他帶回來!”

    走出警備區的時候,常州腦子裏還是嗡鳴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回車裏的。

    這竟然是一場驚天騙局。

    他第一反應不是憤怒於溫羽的無恥,而是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男人提起心上人時,臉上繾綣又無奈的神色。

    要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心上人造成的,該會有多心碎,多茫然無助。

    那雙永遠閃爍着光芒的眼睛會不會瞬間就被黯淡吞沒?

    他那麼愛他,甚至於可以容忍心上人根本不愛他,但是反過來一片真心連同尊嚴和信仰一起被踩在腳底羞辱呢?還可能無動於衷嗎?

    常州不敢再想,把臉埋進了掌心裏。

    等在駕駛座上的下屬不敢說話,在警備區的士兵都走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以後,他纔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軍團長,我們現在要回別墅區繼續搜查嗎?”

    alpha緩緩擡起頭,以往意氣風發的神情被寒意吞噬,下屬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過如此冰冷的表情。

    “出發去港口。”

    “是!”

    大雪紛飛的季節,港口工作量大不如以往,顯得格外冷清。

    是以,常州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用來存放藥劑的倉庫。

    倉門開啓,露出裏面成箱的強化藥劑,上面落了薄薄一層灰,看得出來藥劑被放到這裏以後還從來沒有人打開過。

    下屬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

    常州沒有解釋,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撬開一箱,取出一管藥劑。

    他來這裏一趟就是爲了取樣,程駒在研究所內的一切活動都被擱置,化驗必須從頭開始。

    臨走前,對方交代讓他繞開溫羽,找到樣品之後把東西交給研究所內的一名藥劑師。

    他們輾轉至研究所,對方得知來意以後平靜地點了點頭,像是交接一次普通的工作任務一樣,有條不紊地將藥劑送進了實驗室。

    之後的幾日,首都星仍舊如往日般平靜,但是隻有少數人知道,這底下正翻涌着波濤。

    帝國內風起雲涌,聯盟也暗流涌動。

    這天常州的私人郵箱收到了一封信件,裏面只有一條長視頻。

    原本他都要把視頻刪掉了,但是看着封面上類似監控的一幀畫面,他鬼使神差地就點擊了下載。

    恰

    巧研究所的化驗結果出來,常州便低頭用手機查看着對方發來的報告。

    報告內容沒有他想象的驚心動魄,但也實在算得上惡毒。化驗顯示,藥劑內含有神經毒素,會干擾服用者的判斷,嚴重的甚至會損傷服用者的神智,使人瘋癲。

    常州眉頭緊皺。

    如果這些藥劑被士兵服用,在戰場上產生的後果簡直難以想象!萬幸被季揚清扣了下來,要不然……

    正想着,電腦開始自動播放視頻。

    “……前線怎麼樣了?”

    熟悉的聲音炸在耳邊,alpha一個激靈擡起頭,掃視四周,最後目光定在電腦屏幕上。

    視頻裏面,讓他焦心多日的人正被綁在刑具上,不卑不亢地與敵國首領周旋。

    視頻很長,包含了這些天從早到晚所有的監控,哪怕剪輯過了,也讓alpha在電腦前枯坐到了深夜。

    他眼睜睜看着男人一遍遍被綁上電椅,高壓電流一次次穿透他的身體,黎秦的威脅變着花樣說了無數次,但是季揚清的回答只有一個——“我不知道。”

    看到後面,他甚至產生了想要求季揚清開口的念頭。

    怎樣都好,就算暴露機密也沒關係,只要不再讓他痛苦。

    到最後,他甚至不敢將電椅上沒有鐐銬支撐就要倒在地上的人認作他印象裏的季揚清,但是他又深切知道,那就是季揚清,是清風明月,脊背永遠不折的季上將。

    視頻播放完畢,常州臉色發白,指尖顫抖,他第一次這麼惶恐。

    季揚清的狀態太差了,他怕他等不到救援來的時候就會倒下。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震驚地發現,現任第一軍團軍團長常州竟然將溫羽藥劑師告上了法庭,緣由竟是——污衊帝國英雄。

    輿論一片譁然,當天上午就將消息頂上了熱搜。

    爲了司法的公正性,最高法院受理了這起案子,並開通了直播通道,全程向大衆直播案件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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