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草木精華救回來的,也是那胎兒頑強還保留了微弱的胎心,總得試一試吧?”
白珍露出喜色,“那你也不早說,看她們先前都吵成什麼樣了。”
“我說了她們就不吵了?媽,你講點道理,我還沒開口就有人先入爲主了好嗎?我救了兩次!兩次好不好。”
“我還不知道你肚子裏憋着什麼壞呢?哎呀!那你第二次不會又用了草木精華才救回來吧?”
“現在知道心疼了?”
白珍繃着臉,是真的心疼了。
言諾不逗她了,“就用了一滴。不過,珊瑚姐這身體也夠嗆。”
“什麼意思?”
言諾擡頭示意圍到一起的一家人,“珊瑚姐這次氣血虧損得厲害,就算服用了竹髓液,胎也不好養,看吧,往後還有得鬧呢,”
本來十之六七的把握,現在能有十之二三就不錯了。
這點白珍倒不在意,“女人懷胎哪個容易的?懷孕初期流產的多了去了,胎能坐穩纔是正理呢。”
說到這裏,白珍看了言諾一眼,“媽知道你是在生你堂伯母的氣,覺得你堂姐受了委屈卻沒替她出頭是不是?”
言諾只是覺得奇怪,“這事兒明顯是那老……袁夫人的錯,珊瑚姐受了委屈還差點命都沒了,堂伯母倒是好性子。”
白珍嘆了口氣,“所以說啊,如果胎坐穩了就好了。袁夫人旁的說得再難聽,有句話說得是在理的,以你珊瑚姐的體質,想成功生下袁一明的孩子,太難了。所以這個孩子即便是沒了,也不心疼,因爲知道保不住。”
言諾不服,“用了竹髓液胎不就能保住了!”
“但那是知道有竹髓液之前,如果胎能坐穩,但凡有個閃失家族都會出面替她做主,可問題是不都以爲孩子沒了嗎?所以矛盾就集中在竹髓液上,可你珊瑚姐以後還得過日子呢。”
言諾:……
“這世道和有潛力的戰士結婚的女人是幸運又可悲的,懷孕是一道坎,壽命是一道越不過去的坎。在戰士還年輕氣壯的時候,妻子卻已經提前衰老了,即便是聯姻,也沒有一對能長久的。”
言珊瑚怕也早就心裏有數,因此白珍心裏更加憐惜。
“你珊瑚姐一直是個很有主見的人,看她嫁過去後一心培養言笑,就能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麼。所以袁夫人那般說,你堂伯母纔會退步,因爲在這場婚姻裏,她們那方纔是索取的一方,腰板子不夠硬。”
言諾冷嘲:“說到底還不是她們不受家族看重,袁家纔敢輕視她們。”
就像陳晨母女,二爺爺同樣沒管過她們,可因爲言梅之當年嫁的是言碩戰友,守寡歸家後或多或少看在言碩的面子上,王靖怡倒沒欺壓她們。
可一樣有了好親事,就想離開家族早些嫁過去。
因爲沒有直系長輩照料,想要過得好只能另謀出路,家族往上壓着她們一家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就二爺爺一房的王靖怡就是一座越不過去的高山。
這世道的觀念本來就是扭曲的,強者爲王,捧高踩低實施到了骨子裏,所以言珊瑚才把希望寄託在言笑身上。言笑小毛病不少,可她確實機靈,天賦也還不錯,只要成功覺醒入了家族的眼,她們一房也算真正立起來了。
言諾心裏清楚明白着呢。
可她骨子裏不是這個時代裏的人,她見不得人爲了某些考量委曲求全,她言家的出嫁女,憑什麼任人欺負?
那邊對着言珊瑚一陣噓寒問暖,得知孩子確實好好的,于慧的態度一下子強勢起來,錢佑財有言語竹盯着,不情不願的把竹髓液拿了出來給言珊瑚服用,還說了不少好話讓言珊瑚念着她的好。
錢佑財眼瞧着心裏總覺得不得勁兒,又問到言諾面前。
“這……那個……我兒媳婦這胎算是穩了?”
言諾挑眉,“本來是穩的,現在可不一定。”
錢佑財心裏一個突突,“什麼意思?”
“母體受損,胎兒的生機現在全靠草木精華撐着,用了竹髓液也最多撐到胎兒三個月後落穩子宮,到時候,就得靠你們自己好生養着了。”
“那這還不如流了算了呀!”錢佑財急上心頭,心裏話脫口而出。
胎兒足滿三個月就需要上報給育兒管理所,日常營養和胎兒護理都得受其監管,父母雙方家族都得承擔孕婦的資源消耗,全力供養胎兒的成長營養。
稍有差池,那可不是耍兩句賴就能推卸掉責任的,帝國對胎兒的重視程度無關情理與權勢,反正像今天這種事,不用家族出頭,法律都能辦了她。
可問題是就言珊瑚這身子,待草木精華和竹髓液的藥效過去,又該拿什麼養?
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錢佑財哭嚎,“這敗家娘們兒啊……”
言諾冷呵,“如果不是你今兒推了她一把,她的身體又怎麼會虛成這樣?作什麼因承什麼果,你瞎嚎個什麼!?”
錢佑財想說,誰讓你多管閒事把孩子救回來的?
可她不敢。
孩子沒了也就算了,木已成舟追究責任只能傷了兩家情分,可孩子還在,不說當場的言家人,就她家老袁知道這事都饒不了她。
言珊瑚再怎麼不成器,到底是正妻,受婚姻法保護,能生下嫡子還是很受重視的。
就是可惜了她的竹髓液啊,還有未來養身子的養孩子的一大票資源,想想就眼前一黑。
言語竹還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言家小輩懷孕可是件喜事兒,用了竹髓液胎兒那是穩穩的,回頭我可得和大嫂說一聲,讓她上上心,時不時派人去探望一番,也算是盡了我言家的心意了。”
錢佑財一噎,這是心意嗎?這是監視吧?
于慧此刻臉上也有了血色,孩子保住了實在是意外之喜,同言諾道謝了一番,提及草木精華也有些侷促,這種貴重之物是她無力償還的。
言諾看她一副孩子平安就天下太平的慶幸模樣,也更沒有心氣同錢佑財論個公道了,不由得有些意興闌珊,敷衍了兩句,叫來了言笑。
言笑精神萎靡不少,可她善於揣摩人的心思,開口道:“姐,你別怪我媽,我姐想要保住這個孩子,以後還得靠袁家出力……”說到這,眼神暗了暗,“她也是爲了將來着想。”
言諾意外道:“你這是準備靠你姐一輩子?”
言笑眉毛一豎,“我哪有?”
言諾看她有生氣的模樣笑了,“那就別學你媽那一副認命的模樣,所有的認命,都是委曲求全,爲自身的軟弱做遮掩。你也知道你姐爲你付出了多少,想要給你姐撐腰,還得靠自己。”
說到這,又頓了頓。
就言笑那不定的心性,生怕說多了移了性情,萬一受到刺激走捷徑怎麼辦?要知道她受言絮那兩姐妹的影響還挺深,想要立起來,可以靠自己,也可以靠外力。
可別學了言絮那一套,靠依附男人過活,那別提言珊瑚,言諾自己都得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