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是江南女子,因此他的輪廓融合了南方的精緻。
容琛眼神落在自己手中的平板上,認真做着備註。
曲汐則是專注地打量着他。
她的目光從他的下巴落到他的喉結處。
那是與她完全不同的屬於男人的特徵。
她心念一動,想要伸手去摸。
男人的視線忽然落過來。
她害怕他突然說不睡就起來,急忙閉上眼,裝作睡着的模樣。
男人脣角微微勾起,沉默無聲翻閱着文件。
四周寂靜,沒有人打擾。
秋日正午的陽光落進來,和煦溫暖。
一生似太長又太短。
待到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年華已逝去。
曲汐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她從來都是目標明確。
她睡在他的懷裏,聞着他身上雪松的氣息,陡然生出了就這麼一輩子的想法。
——
下午三點。
容琛接受診療。
曲汐則在外等候。
她在心裏默唸你祝我平安,我也爲你祈禱祝你早日好起來。
護士從前臺取了卡紙給她疊千紙鶴。
診療中心醫院護士來去匆匆。
像是曾經的她。
忙到沒時間喫飯。
甚至她睜開眼來到這世界之前也是因爲長時間的手術緊靠注射葡萄糖維持體力昏迷。
她救過很多人被很多人感謝。
積攢了那麼多的善緣。
所以,她一定可以治好他。
擱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曲汐拿起來看,是路平。
“汐姐,我已經和容櫻的團隊接洽,溝通的很順利,容櫻對這個角色感興趣同意了下來,她的團隊也沒有太爲難。”
因爲上次的事情,容櫻考慮換團隊。
明顯的不想管她了。
而且由於容櫻起訴夏夢離的事情在網上鬧得很難看。
在容櫻被夏影后的粉絲鋪天蓋地攻擊了一番之後,情況反轉了。
警方發佈了逮捕夏夢離的通告。
雖然是用夏xx代替,但是已經有人拍到她凌晨被帶走的照片。
一瞬間,#夏夢離粉絲給容櫻道歉登頂熱搜第一。
路平欣喜不已,因爲這樣的話他的劇還未播出就有了很大的熱度。
相比於路平的激動,曲汐倒是淡定很多:“你和她將合同擬定好,後續的拍攝我不再幹涉。”
“好,您忙您的。”路平說:“我會和容櫻溝通,她最近熱度很高,還有人猜她是不是有容的千金,因爲姓容嗎哈哈哈?”
這個哈哈哈顯然是不信的意思。
“不過也說不準,這次這事兒透着詭異,她剛在微博宣佈要和夏夢離正面剛,第二天夏夢離就被帶走了,那可是夏影后哎,我就沒見過這麼快的打臉。”
曲汐笑道:“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這必須管,要真是容家的人,那我可得客氣點,容家的人各個都是厲害不好惹的。”
曲汐一邊疊着手中的千紙鶴,一邊說:“那你覺得容家誰最厲害?”
“容琰,京圈扛把子。”路平說:“幸好他去海外服役了。”
“……”曲汐:“路導你格局小了。”
路平可不能得罪金主爸爸,說:“您覺得是誰,我洗耳恭聽!”
自然是容琛啊!
路平聽她笑了下,一瞬間寒意起來,拼命轉動腦袋想着金主爸爸話語裏的意思,問:“您要是說商圈的話,那應該是……容……容琛吧!”
“自信點,去掉吧!”曲汐說:“有事再聯繫。”
曲汐掛掉電話,又開始疊千紙鶴。
今天秦教授會給容琛做第一階段的鍼灸術。
多年前秦教授曾給他診療過。
受限於時代以及個人的侷限性,沒有效果。
曲汐一直等到六點。
才迎來周洛然推着容琛出來。
周洛然前來囑咐了幾句,保持了些距離。
“容先生很配和,診療過程漫長也枯燥,我們一起堅持。”周洛然習慣性伸手要擊掌作爲醫生與病患之間的鼓勵。
曲汐也不好不給面子。
但是她要是擊掌的話。
某人怕是又要刁難周洛然了。
曲汐蹲下身子,拿起容琛的手。
他不動。
難道他還要和周洛然鼓掌來個givemefive?
要多傻有多傻?
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曲汐拍他的手:“給彼此鼓勵和信心嘛!”她就這樣看着他,眼神期盼。
容琛鬆了手,被她握住手不情願和周洛然擊掌。
“加油,一定可以好起來的!”曲汐說。
“這些是促進血液循環的貼劑。”周洛然遞給曲汐一個袋子:“每晚睡前敷在膝蓋上。”
曲汐接過:“謝謝。”
周洛然又囑咐了注意事項,曲汐連連點頭。
她好像永遠都是笑着的模樣,不自覺就感染到了別人。
周洛然脣角揚起:“有事隨時和我聯繫。”
——
回到頤園別墅的時候。
忠叔率先迎出來問:“少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點?”
四少爺突然願意重新花費時間接受診療他也是詫異的,很快想通是爲了夫人。
“才第一天。”容琛道。
“是是是。”忠叔急忙說:“是我太心急了,我耐心等待,相信一定會有好結果。”
現在容琛身邊的人在曲汐的言傳身教之下,每個人都化身誇誇羣資深成員以及鼓勵大師。
“忠叔,晚上幫他洗澡記得別讓他膝蓋碰到水。”曲汐叮囑道。
“好的少夫人。”
曲汐轉過臉對容琛說:“等會我幫你膝蓋敷貼劑,這種細活有點爲難忠叔,我來就好。”
她的眼神有意無意瞥向忠叔。
忠叔:“是,我年紀大了,晚上有時候會看不清,夫人細心您來最合適。”
又不是穿針眼?
需要看得清做什麼?
但容琛只能被安排。
曲汐將周洛然配給她的貼劑收好,看着時間差不多拿着兩副敲開了容琛的房門。
房門打開的時候,男人正靠在牀上,用墊子將腿擡高。
眼神盯着自己膝蓋處的鍼灸痕跡。
不知道在想什麼?
曲汐走過去,在他牀邊坐下,目光落到他的雙腿上。
他的膝蓋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是當年手術縫合留下的痕跡,時光的沉澱下已經深深烙在皮膚上。
容琛不是很適應讓她看到自己的傷口。
他下意識就要將褲腿放下。
曲汐阻擋了他的手。
她細白手指一點一點撫上他的膝蓋,在他的注視下,俯身,輕輕一個吻落在那道橫亙在他生命近二十年的傷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