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剛纔,他明顯有了與以往不同的更加深刻的感覺。
不僅僅是溫度。
他下意識想要摘掉眼罩。
結果發現根本摘不下來。
耳邊傳來輕笑聲。
是曲汐的聲音。
隨即一雙手附過來,黑暗消失,眼前開始變得明亮。
曲汐替他摘掉眼罩,笑着說:“這個自己是沒法摘掉的。”
就是爲了防止有些小朋友不聽話中途摘下眼罩設計的。
容琛詫異:“你在?”
曲汐點頭:“我全程都在,怕你有什麼事需要我。”
本來她就一直在。
如果撒謊說自己不在,反而更會引起容琛的懷疑。
他謹慎聰敏。
容琛看了看她,又看了眼一旁的周洛然。
“這次鍼灸時間比上次要短。”周洛然說:“以後施針時間會控制在三十分鐘以內,容先生,你是否有不適的狀況?”
容琛垂眸,看着自己腿上的鍼灸痕跡。
“如果有的話,記得說出來啊!”曲汐叮囑:“比如有刺痛感或者是觸覺變得強烈。”
“沒有。”他說。
曲汐蹲下身子,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膝蓋,慢慢替他將褲腿放下來。
這會兒容琛倒是沒有剛纔的細膩觸感。
彷彿那一刻只是個錯覺。
——
此時是下午四點。
秋日陽光正好,曲汐提議出門轉轉呼吸新鮮空氣有助於心情開闊。
她絕對不會說是自己聞到了烤栗子和地瓜的香氣。
容琛自然沒法拒絕。
曲汐推着輪椅呢,控制權都在她手裏。
醫院外是一條商業街,此刻人並不多。
街道兩側種滿梧桐,落葉飄下。
長空遼闊。
安靜地像是糖畫。
曲汐忽然開口:“那邊好像又賣栗子和地瓜哎,你想不想嚐嚐?”
容琛:“你想喫就去買。”
“哦,好,那你先在這等一下。”
容琛輪椅停靠在休息的長椅旁,看着她靈巧的身影小跑到賣烤栗子和地瓜的攤位前。
手機鈴聲此刻響了起來。
是律師。
“容先生,個人股份轉讓書已經擬好,但因爲容綺雯小姐的股份剛過渡到您這裏,需凍結三個月之後才能重新轉讓。”
容綺雯被掃地出局。
還被老公當衆羞辱,成了整個上流圈子的笑話,現在她躲在家裏借酒消愁了,整個人沮喪到極點。
甚至生出了要重新收購自己轉讓出去的股權的想法。
但是落到了容琛手裏又怎麼會還回去?
另外這些股權他要拿來送給曲汐。
她想要有容的股份。
那就送她。
收購容綺雯的股份再把他踹出去,都不會讓他覺得有多開心。
唯有想到那些股份是送曲汐的禮物。
才讓他生出這事挺不錯的想法。
容琛淡淡應道:“嗯,轉讓所需文件先提前準備好。”
他掛了電話,看到曲汐在那跟大叔擺笑臉,大叔將栗子稱好之後,拿着鏟子的手抖了下,又多給了她一些。
這是她大學在食堂窗口打飯的祕訣。
容琛看得有些好笑。
她似乎永遠都是樂觀的積極的一副笑臉的模樣。
以前好像也不是。
曲汐買完栗子和烤地瓜,又去奶茶店買了杯奶茶才折回來。
她當着容琛的面將吸溜了一口奶茶說:“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所以沒給你買,也沒看到你經常喝的礦泉水。”
畢竟這男人常年只喝那種據說是二十年冰川岩層過濾提純的雪山水。
曲汐看着他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全身給自己買的,瞬間不太好意思,將奶茶遞到他的脣邊:“要不,你嚐嚐?”
她只是意思意思。
沒想到容琛真的低垂着臉就着她的吸管吸了一口奶茶。
他明顯不太適應這種口感,但還是給面子點頭說可以。
曲汐抿脣笑,在他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剝了一顆栗子塞到他嘴裏,說賣栗子的大叔人真好,多給了她很多。
容琛不冷不熱:“你都笑成那樣了,他要再沒點表示豈不是不識趣?”
曲汐嗆他:“那我天天都對你笑,你怎麼也沒點表示?”
容琛內心緩緩浮現一個問號。
他都要把有容的股份送給她了。
但是現在還不能說。
“我可不是笑一笑就能收買的人。”
曲汐輕哼,你就嘴硬吧!
——
晚上曲汐給周洛然發消息,說明天會和他見面,她會重複他之前所做的實驗,告訴他哪裏需要改進,以此爲基礎確定後續手術如何實施。
小月來敲門說:“夫人,該給先生敷貼劑了。”
曲汐這纔想起來。
她剛一出門,小月又說:“先生房間已經多備了枕頭,有什麼需要您再叫我。”
曲汐:“……”
怎麼這些人都迫切希望她和容琛睡一起呢。
她晚上要回來看文獻和診療綜合案例的好嗎?
這邊還沒說完,忠叔已經端了杯牛奶上來遞到她手裏說:“少夫人,您辛苦了。”
曲汐端了牛奶進去,果然看到牀上之前的單人枕變成了雙人枕。
再一看,容琛已經乖乖地自己給自己敷好了貼劑。
曲汐看了眼他的鍼灸痕跡,沒有那麼明顯。
比之上次要好很多。
看來,還是她的手法厲害。
容琛說:“周洛然手法要比他老師嫺熟。”
曲汐保持頭腦冷靜,告訴自己不能得意忘形。
只是她還沒說話,容琛又開口:“秦周柏倒像是你上次在街邊推拿館的水平。”
全是血點痕跡。
像是還沒摸索熟練穴位的樣子。
曲汐避重就輕地回:“周醫生聽到你這麼誇他會很開心。”
容琛不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他擡頭說:“明天……”
曲汐立刻說:“明天我得去京醫大,將你的神經細胞塗片送去實驗室分析。”
“後天呢?”
“後天去取分析結果。”曲汐一本正經:“我讓他們連夜分析出來。”
容琛皺眉:“這些讓林一去做就行。”
怎麼,想約她看個電影就這麼難呢?
“林一全程沒參與進來,會感到茫然。”
容琛不耐煩了:“他是總裁特助,字典裏沒有茫然這個詞。”
總裁辦的人怎麼敢茫然?
曲汐試探性地問:“是有什麼事嗎?一定要我在的。”
容琛收斂了語氣:“最近新上了部電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