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汐夢到自己坐在一輛火車上。

    長路輾轉。

    沿途是不停變幻的風景。

    她夢到自己醫科畢業,院長親自給她頒發畢業證書,她被同學們簇擁在人羣中好不熱鬧。

    她夢到自己穿着白大褂,林玄對她說:“這次你來主刀。”

    前塵往事。

    一幕幕在她的腦海裏放映。

    直到火車停下。

    從車窗望到了容琛的身影。

    他在站臺等她,朝她伸出手笑着說:“汐汐,到站怎麼還不下車。”

    曲汐坐在那裏沒動。

    她的心口傳來窒悶的疼痛,這讓她不得不彎下腰皺着眉頭說:“我好疼!”

    容琛臉上的笑容凝住:“汐汐?”

    “汐汐?!”

    ——

    醫院。

    “容太太這次是突發性休克。”

    “所以?”男人的聲音似乎極力在剋制:“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從南美回來的飛機上。

    她陷入沉睡中。

    一直到現在都沒醒。

    醫生沒說話。

    “我在問你話!”容琛一字一句,簡單的敘述生出了極強的壓迫感。

    “心率目前是正常的。”醫生抹了把頭上的汗:“可能再等個幾天。”

    容琛垂眸,握住病牀上雙眼緊閉的女孩的手說:“汐汐,我們到家了,快醒醒,想喫什麼告訴我,我去做!”

    風從窗外吹來,掀起窗簾一角。

    沒人有回答他。

    只有儀器冰冷的聲音。

    ——

    周洛然得知曲汐回國的消息。

    他很快趕到醫院裏探望。

    推開門就看到高大的背影無力靠在椅子上。

    容琛多日未閤眼。

    下巴已經長出一圈青色的胡茬。

    失去了往日的矜貴講究。

    曲汐昏迷兩天。

    一切正常。

    但她依舊安靜地沉睡着。

    諾蘭博士特地從國外飛回來,爲她做了全身檢查瞭解她的病史,發現後背的皮膚有灼傷的痕跡,是子彈高速衝擊留下的痕跡。

    他拿着報告說:“可能是心臟受到強烈衝擊導致供血不足引起的休克。”他眉心皺起來:“她中了槍。”

    即便有防彈衣護着。

    可那子彈依舊打在她的心上。

    中了槍?

    容琛眉眼倏地一擡。

    那時候他聽到槍聲問她有沒有事。

    她說沒事。

    情況危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對母子身上。

    甚至於她後來還去開車。

    本來她的主動脈就比一般人狹窄。

    受到這樣的衝擊心臟自然承受不住。

    “另外!”諾蘭說:“這次在她心臟組織中,檢測到了c7代謝後殘留的化合物!”

    容琛擡眸不解地問:“那是什麼?”

    “一種強化劑,能夠降低腎上腺素的分泌,讓機體維持恆定狀態,但對心臟負荷很大。”

    普通人注射沒有太大風險。

    可是她天生心臟偏弱。

    曲汐體內爲什麼會有c7殘留?

    諾蘭博士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能根據代謝週期推斷應該是在去年十月下旬左右注射的。

    那段時間容琛還在進行脊髓修復手術。

    恰逢周洛然推門進來。

    聽到c7眉頭微皺。

    容琛將目光轉向他。

    曲汐心臟不好的事情,周洛然甚至於比他知道的還早。

    周洛然還特意去m國給她尋找藥物。

    因爲這件事他們之間產生了矛盾。

    容琛不喜歡她隱瞞她任何事,尤其是身體上的問題,她寧願讓周洛然知道也不願意讓他知道,這讓他生出不被需要感,所以那會兒他強勢不允許她反抗,用逼迫別人就範的手段對付她。

    後來就是曲國鋒在容家親自揭開自己女兒的傷疤,和容志文用她心臟的問題打擊她的自尊,將她整個人推向懸崖邊緣。

    他被迫在有容和她之間選擇。

    也做好了就此離開有容的打算。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開始明白,曲汐對自己的重要性。

    “周洛然!”容琛忽然問:“你比我早知道她心臟的問題,你知道她注射c7嗎?”

    周洛然垂眸坦白:“知道!”

    “原因呢?”

    周洛然躊躇良久,最後還是告訴了容琛當時的情況。

    “你手術前她正好感冒發燒,爲了不耽誤手術,也讓自己保持狀態,她給自己注射了c7,那之後,她就不能做大型手術,但她後來還是飛去了歐洲。”

    去給susan做手術。

    這是積壓在周洛然心中很久的一件事。

    他答應替曲汐保守祕密。

    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

    “她給你做完手術太疲憊,直接暈了過去,差點還把自己的手鍊弄丟。”

    容琛幾乎不可置信!

    他盯着周洛然看了很久。

    有些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終於能夠貫通串聯。

    就好比爲什麼他送給她的手鍊會掉進沙發縫隙裏。

    她應該是在那裏休息然後突然暈倒,手鍊一不小心滑了進去。

    他整個人像是被釘在椅子上,眼眶突然泛起駭人的紅意,瞬間失去了靈魂。

    他的汐汐……

    怎麼能這麼傻啊!

    ——

    到第四天的時候。

    醫生已經不敢預測曲汐的情況。

    心電圖開始趨向一片平穩。

    她已經上了呼吸機。

    沒人可以告訴容琛,她會不會清醒過來。

    容琛靠在椅子上,目光呈現前所未有的疲憊,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直到喬楊過來戰戰兢兢地告訴他說:“容志文醒了。”

    聽到這話容琛依舊沒說話,過了會他突然站起身說:“備車!”

    容志文在另外的院區。

    他一回國就被檢方控制了起來。

    即將面臨起訴。

    喬楊立刻去備車。

    下車的時候,容琛拿出了藏在儲物格底層的m1911手槍。

    喬楊猜測到了他的意圖。

    不由得在醫院門口擋了下。

    隨即被他的視線冷冷掃過。

    喬楊脊背滾過寒意,最終退開跟上了他。

    容志文剛醒,頭綁着紗布,他摸了摸給他換藥的小護士的手說真嫩,問她年齡和家庭情況。

    還沒問到具體的。

    病房門就被一腳踹開。

    他嚇了一大跳,擡眼就看到一襲黑衣的男人走了進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牀上拽了下去,整個人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很快,黑洞洞的手槍就對準了他。

    “容琛,你別亂來啊!”容志文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這裏是……”

    “砰——”得一聲。

    容琛扣動扳機直接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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