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黑夜中靜坐。
讓暗意鋪天蓋地將他包裹住。
他又想起她說的那些話。
生命不能永恆。
但愛是永恆的。
即便安慰自己無數次。
可他依舊無法做到如她所說的那樣平和。
不過,汐汐應該更喜歡的是積極向上的他。
容琛站起身來。
朝着浴室走去。
——
容琛每天依舊主持會議。
繼而去病房陪着曲汐。
他自己做了飯帶過去告訴她:“我最近廚藝進步了很多,你要不要嚐嚐?”
“我沒抽菸了,心情不好就喫糖,你教我的。”他剝開一顆牛奶糖塞進嘴裏說:“還挺甜。”
“給你買了很多冰淇淋,馬上天氣就要熱起來,先給你備着。”
“昨天又看了遍咱倆第一次看的那部電影,男主等了幾十年才找到他的愛人,我要去哪裏找你呢?”
“對了,我的腿最近又好了點,昨天試着慢跑都沒問題。”
過了會他又嘆氣說:“今天照鏡子忽然發現自己有了根白頭髮,如果,你醒過來,發現我變成了老頭,這可怎麼辦?”
這是容琛每天的常態。
醫生建議他多聊天喚回對方的意識。
所以他現在努力保持心情,和她說些輕鬆又積極的事情。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門。
進來的人是何清。
她前陣子莫名心悸,一度呼吸不暢,去醫院住了一段時間,現在剛出院,才知道曲汐昏迷的事情。
“先去休息吧!”何清拍了拍容琛的肩膀:“我陪她說說話。”
一段時間不見。
容琛肉眼可見的憔悴瘦削。
下頜線愈發清晰明顯。
何清在椅子上坐下,拍了拍曲汐的手,說:“汐汐!”
病牀上的女孩戴着呼吸機。
眉目平靜。
醫生沒有任何人敢對容琛說那些話。
即便他們內心已經下了定義。
何清仰起臉。
將眼中的水霧逼回去,才重新開口道:“汐汐快醒醒,不是說要和我一塊滑雪嗎,我還等你表演,都已經開春了,可別放我鴿子啊!”
“小周前天論文刊登出來了,他還特地感謝你幫他處理數據,我說可別光口頭感謝,得拿出實際行動不是,你要什麼儘管和他提!”
“汐汐,我一直都把你當女兒。”
何清說到最後。
垂眸。
難掩無力與難過。
她來華國,找到了快樂。
可終究,彩雲易散。
眼淚滴落在曲汐的手上。
冰涼。
——
曲汐此刻尚且處於混沌之中。
無數人對她說回來。
可她究竟要回到哪裏去。
她到底是誰?
意識究竟要回歸何處?
“汐汐,到媽媽這裏來!”
黑暗中,有聲音這樣對她說。
回到最初的開始。
可是媽媽在哪裏?
曲汐再擡眸望過去。
容琛身邊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還站了很多人。
何清教授。
周洛然!
容正廷。
還有她的很多朋友。
她在這個世界並不孤單。
有很多人喜歡她。
“不是的。”曲汐忽然回頭說:“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友情和親情。”
這同樣也是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曲汐聲音堅定:“人生其實一直都是朝前走的,某個節點發生的事情或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我選擇未來。”
——
容琛深夜回到家中。
他學會了疊千紙鶴。
據說疊滿一千隻千紙鶴。
就會有好運發生。
室內燈光暈黃。
他在客廳中央站着,朝樓上望去。
沒有人從拐角處下來抱着他。
容琛擰了擰眉心。
忽然聽到身後小月的聲音:“先生?”
他轉身眉心微擰:“怎麼了?”
“夫人買的那盆蘭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