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突然綻放,於葳蕤青綠的枝葉中開出紅白相間的花朵。
“一定是夫人快要醒了。”小月跟着容琛小跑着下樓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所以蘭花纔在這時候開。”
蓮瓣蘭一般在冬末春初年前開放。
容琛之前精心伺候,也沒有盼到開花。
如今多日不管。
它卻在寂靜夜裏獨自盛開。
容琛推開花房的門。
果然看到青綠中盛開的花。
清香怡人。
——
醫院。
諾蘭博士再次見到容琛。
相比於一個月前。
容琛瘦削清減了很多,他在南美剃掉的頭髮重新養長,站在那裏一身黑色西裝,讓人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抑。
那幾個字縈繞在舌尖始終說不出口。
可諾蘭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容琛談談情況。
做好最壞的打算。
容琛擺擺手。
現在他拒絕一切對話和交談,將自己徹底封閉起來不願意去接受事實。
他走回病房,去窗邊將窗簾拉開,讓陽光照射進來說:“春天到了!”
時間快三月中旬。
氣溫逐漸升高,與沉悶的冬日做告別。
容琛轉身在椅子上坐下,望着牀上躺着女孩,脣角輕扯:“汐汐,你給我買的蘭花開了。”頓了頓他苦笑:“我一直以爲自己不會養,現在它突然開花,你是不是要回來了?”
他執起曲汐的手,摩挲着手鍊慢慢道:“我按照你教我的方式疊千紙鶴,就這麼疊到你醒來。”
他其實很難受,那種失去的痛苦又從記憶深處翻涌上來。
無法紓解。
可他極力剋制着。
汐汐做了那麼多事情,就是想讓他像是個正常的人那樣活着。
“我以後都聽你的!”
他向神明祈求。
願意用一切來換她。
可是神明未曾給過他迴應。
“我很痛苦!”他手虛握成拳,扣着自己的額頭,聲音嘶啞:“也救救我!”
我很痛苦!
這四個字傳到曲汐的耳朵裏。
她看到他雙眼泛紅地直視着她,輕呵了聲:“騙子!”
不是的。
我沒有騙你。
曲汐撥開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藤蔓,不顧一切朝他走過去。
她費力睜開眼。
只覺得眼皮有千斤重。
根本睜不開。
沉寂了好半晌。
意識似乎恢復了些。
她終於聽到了容琛的聲音,這次和以往不一樣,更加真實彷彿就在耳邊。
曲汐試圖動手指。
緊接着手就被狠狠握住。
她睜開眼,對上了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
依舊熟悉。
“容……琛!”她聲音虛弱,竭力呼喊着他的名字。
容琛呼吸明顯凝住。
幾乎是不可置信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汐汐?”
曲汐“嗯”了聲。
想要擡手去撫上他的臉。
他怎麼憔悴瘦削成這模樣。
可是動了動手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幾乎使不上任何力氣。
胸腔那處傳來明顯的痛意。
短促而又急遽。
她眉心狠狠一蹙,痛呼出聲。
容琛明顯開始慌亂,忙不迭地按着電鈴說:“我去叫醫生!”
——
病牀上的日曆顯示自己已經昏睡了一個多月。
停留在他那句我愛你。
那之後她是如何昏迷的竟然已經沒有太多印象。
醫生過來給曲汐做了個檢查,又給她注射了一針,心口的疼痛才明顯緩下來。
曲汐撐着身子從牀上坐起來,終於有了點力氣伸手撫摸容琛的臉。
她想說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可是剛一張嘴。
欲語淚先流。
那些無盡的苦澀的淚水像是不受控制般從她的眼角滑落到乾涸的脣瓣。
容琛伸手將她摟進懷裏。
“小騙子,小騙子!”容琛執着重複了好多遍,嗓音像是磨了砂,颳得曲汐的心也生疼。
那一刻,他的聲音哽咽沙啞:“汐汐,別離開我,我會……”他拼命咬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瞬間崩潰:“我會死的!”
他已經嘗試過失去的痛苦。
不想再嘗試第二遍。
曲汐只感到脖頸一陣濡溼。
他在流淚。
這個犀利強勢冷漠孤傲的男人,此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惶恐擔憂與思念自責以及失而復得那種狂喜衝擊着的他的心絃。
他覺眼眶中的熱意一陣又一陣蔓延
此刻,只想緊緊擁抱着她。
曲汐臉枕在他的肩膀上無聲落淚。
她亦是哽咽:“不會的,我捨不得你,容琛!”
心口的痛意讓她每說一句話都會花費極大的力氣。
可她還是重複地對他說我愛你。
一遍又一遍。
——
這次的槍擊對曲汐的身體造成了傷害。
即便有保護。
可她後背還是被灼傷。
另外子彈高壓對她的心臟衝擊致使她昏迷。
諾蘭見她醒過來又重新給她做了遍檢查。
告訴她c7的代謝還需要一段時間。
說到這的時候曲汐心虛擡眼看了眼容琛。
他的眸光也對上她。
眼神極爲複雜。
他顯然已經知道這件事。
“其實……也沒!”
“還沒什麼?”容琛截斷她的話,復又擡手摸了摸她的臉:“之前因爲這件事誤會你,抱歉。”
“什麼事啊,我都忘了。”
曲汐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的指尖微顫。
他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放鬆下來。
曲汐扯了扯脣角,故作輕鬆地說:“我好着呢,老公!”
她張開雙手示意他抱她,然後趴在他的肩膀上說:“我做了夢其實,有好多人在我夢裏打架,還有人試圖誘惑我讓我走,不過我拒絕了,我老公肯定在家等我,他那麼帥那麼年輕,芝蘭玉樹的貴公子,可不能便宜其他女人,一想到這我就趕緊醒了過來。”
她和容琛還有好多事沒做。
還說好一起看極光。
還要陪他一輩子。
啊對了。
曲汐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兩人到現在也都沒完成。
容琛的情緒被她感染到,神經稍微放鬆了些。
他脣角微勾,笑了笑,額頭抵着她,開口:“我是你的,這輩子都是你的。”
如同忠誠的的騎士,在向他心愛的公主鄭重宣告。
這一生只做她的不二臣。
容琛握住她的手,十指與她緊緊扣在一起,俯身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