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然交集不深。
但彼此對對方性格的琢磨和猜測還是深刻的。
權凝月知道,曲汐要做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她很聰明,也審時度勢,更會利用自身優勢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比如當時,她因爲救了權老太爺的性命,因而與權佑談條件。
最後的結果就是權姒被迫出境。
這是曲汐的勝利。
她懂得兵不血刃,付出最小的代價達到最大的收穫。
權凝月摘下防曬帽子,露出一張素淨的臉,說:“好,不過地點我來定!”
——
權凝月定的地方是思南公館。
這裏場所隱祕,會員身份也都是祕密。
曲汐沒有和她拐彎抹角,直接問:“你一個月前買了3g氟乙酰胺,對嗎?”
侍者來詢問:“權小姐,您二位需要咖啡嗎?”
權凝月問曲汐:“你喜歡什麼口味的?”
“拿鐵!”
“那兩杯拿鐵。”她等侍者出門之後說:“是我。”
曲汐將平板遞給她。
是最近的一篇報道,有關於老太太中毒的事情。
權凝月眼神從上面一掃而過,她垂眸道:“你懷疑和我有關?”
曲汐:“只是懷疑。”她說:“因爲找不到第二位和氟乙酰胺有關的人。”
“我不知道這件事。”權凝月目光直視着她:“更何況,我也沒有這樣做的動機。”
曲汐也同她直視:“gm-2藥物不僅對有容來說很重要,對整個醫藥界來說更是極爲重要。”她說話的語氣逐漸變得嚴肅:“如果因爲這場風波導致藥物無法上市,那樣的後果沒有人可以承擔得起,包括那些病患,他們時間和生命都有限。”
說完曲汐將平板劃到下一頁,說:“這些是患者的資料,很多都是貧窮和孤苦的老人。無依無靠,飽受神經炎的折磨。”
權凝月漠視着平板上的內容,她的眼神沒有絲毫的動容。
旁人的痛苦與悲慘人生並不能夠讓她感同身受。
畢竟這世界上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曲汐有助人情結,她出於醫者本能,常年的教育讓她不可能對生命以及別人的苦痛冷漠。
她沒有。
就算明天小行星撞地球都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明哲保身和袖手旁觀纔是她的人生哲學。
不遵守的話,人生會陷入到無窮無盡的麻煩之中。
“氟乙酰胺我的確買了,但和你說的這些沒關係,我不認識什麼老太太,也不會無聊到做這種喫力不討好的事情,並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利益。”權凝月將視線挪開說:“如果你不信,可以對質。”
“gm-2也是周洛然的心血。”曲汐在面對她抗拒的態度之後如是說道。
當初爲了獲得藥物的配方,周洛然也耗費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甚至於gm-2原材料的藥物也是一波三折,她以爲一切結束了,沒想到在藥物上市的最後關口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曲汐捕捉她的情緒變化,一字一句說:“他比誰都渴望藥物能夠儘快上市,他是醫生,心懷悲憫有救世情結。”
權凝月面色動了動。
曲汐點到爲止。
她是談判的高手,精準知道對方的軟肋所在,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曲汐斷然不會冒險前來和權凝月開誠佈公說這件事。
“好。”曲汐點點頭:“但氟乙酰胺除你之外,沒有其他人使用,你既然否認,我選擇相信你,不過線索從你這裏開始,我會從你這裏查下去。”
她的直率讓人措手不及。
曲汐行事果斷利落,說完這些沒有再多逗留,起身離開。
權凝月在背後叫住她:“曲汐!”
曲汐停住腳步,回過神望着她。
“周醫生和你說了什麼?”
她知道他們關係很好,是親密的朋友,她並不想自己那點隱晦的心思成爲他們業餘的閒談,那對她的自尊是個極大的打擊。
“周洛然和我說他無比期盼gm-2能上市。”曲汐說:“最近一次的溝通在上週,他讓我幫他確定一種藥的成分。”說完她攤了攤手:“不知道用途是什麼,測定也很麻煩,但是他執意要做。”
權凝月怔在了原地。
那是她的藥物。
周洛然說會幫她找到同樣的藥物來緩解她的病情。
她對人向來不抱希望,在背叛與欺騙中長大的她從來不會對人敞開心扉,更不會相信別人的承諾,所以她只當周洛然隨口一說,那指尖的溫暖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沒想到的是,周洛然真的這麼去做。
她心口翻涌出難言的感覺,如同潮水般。
權凝月握緊了手指,抿緊脣瓣:“我知道了。”
她等曲汐快要邁出門口的時候,忽然又說:“有線索我會聯繫你。”
曲汐腳步再次頓住。
“還有,我們見面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只有你我知道。”
曲汐抿脣:“我會的。”
——
侍者端着咖啡回來卻發現只剩下權小姐一個人。
權凝月讓他放下,抿了口冰拿鐵。
她清楚意識到自己被曲汐拿捏了,她以往絕對不會因爲這些荒謬可笑的理由而去選擇配合,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但是這次,她清楚知道這件事背後絕對不會是這麼簡單,可是她依舊一頭栽了進去。
權凝月閉起眼睛,仔細思考了會。
氟乙酰胺是她使用藥物的其中一種成分,但是要進行二次提煉,因而毒性被削弱不少,只會對神經產生麻痹,從而減輕痛苦。
一直以來取得這種物質的是她沒錯。
但是,權銘也參與其中。
權凝月打開手提包,給手機換上了另外一張境外的卡,給權銘撥通了電話。
“我需要藥,不然我會死。”
權銘的聲音格外冷酷:“我說過,你聽話,把事情完成,就會給你藥。”他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怎麼了。”
“如果我說不呢?”
對方沒想到她會反抗,提出這個不字,冷聲道:“你在哪裏?”
權凝月沒有回答。
權銘繼續道:“你別任性,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權凝月笑了聲:“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呢?”她又笑了幾聲:“怎麼說,你也是我的父親,對不對?”
“你發什麼瘋?”權銘聲線不變,冷聲呵斥道:“你的藥我可以給你,但我必須見到你的人。”
“我沒發瘋,我只是……”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將電話掛斷,笑出了聲音。
看吧,最後到底是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