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公館。

    曲汐將一盒藥物遞到權凝月面前。

    這是周洛然拜託她仿製的,用於對抗基因缺陷。周洛然很少在大事上鄭重拜託曲汐,這次卻親自囑咐,曲汐於是推了一切項目,專心研究這種藥物,索性有原藥,成分鑑定出來之後在基礎上進行仿製並不一件很難的事情,但藥效卻不如原來。

    “是初版仿製藥。”曲汐直言不諱:“只能緩解你的部分痛苦。”

    權凝月的病症是先天性的基因缺陷。

    很難完全治癒。

    甚至於她還有多少年限的生命,都未可知。

    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面還要蒼白瘦弱,氣質也愈發冷漠,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孤月,光輝清冷。

    “如果想要治癒。”曲汐斟酌了會說:“可能需要進行基因手術。”

    權凝月本能排斥,拒絕了曲汐的好意。

    曲汐沒再強求,安慰道:“基因手術目前還不夠發達,不過未來十年二十年會有醫學上的巨大變革,現在很多疑難雜症,在未來並不難治癒。醫藥學的初心就是致力於人類更好的生活。”

    權凝月盯着她看,覺得她身上也有種純粹,知世故而不世故,她和周洛然很相似,都有種出於本心的善,因而才能成爲好朋友吧!

    曲汐眉頭微皺:“現在只能拿到原版的藥物詳細配方,又或者進行dna測定,確定病因,再做打算。”

    說完她站起身,將身後窗簾拉上,因爲她看出來權凝月好像很畏光。

    “只有這兩種選擇麼?”

    “嗯。”曲汐直言不諱:“但是後者需要花費的成本很大,不過你年輕還有時間。”

    “之前醫生斷言我的壽命只有二十五年,現在還有三年。”權凝月說:“我的病從小就有,這麼多年,活得其實很痛苦。”

    她握緊了手中的馬克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說:“我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個失敗的複製品。”

    “什麼?”曲汐沒能深刻理解她話語裏深層意思,只覺得她太過於悲觀和消極,開導說:“每個人都是她獨一無二的存在,擁有獨立的人格,並沒有複製替代一說。”

    “你很會安慰人。”權凝月說。

    曲汐淡笑。

    算是吧。

    “你的處境也並不好,難得你還這麼樂觀。”權凝月自然是瞭解曲汐的,也知道圍繞在她身上的爭議。

    “我可能天生樂觀,或者說我有退路。”曲汐略微思考了下說:“如果壓力大到沒法紓解,那我就選擇跑路。”

    她這種人生觀徹底震驚到了權凝月。

    作爲從小就被告知逃避可恥,任何退路都被切斷的人來說,這種觀點還是蠻新鮮的。

    她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餘。

    “人還是得把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別人可以拉你,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得自救。”

    曲汐說完將話題扯回來,說了些藥物的副作用。

    權凝月收下藥物,忽然想起些事情,問:“我外公他身體還好嗎?”

    曲汐簡單說了下老人家的情況。

    她最近和權家接觸較多,覺得這個大家族可真是複雜水深啊,相比之下,容家都要簡單許多。

    “權家……。”權凝月剛一開口,鋪天蓋地的暈眩襲來,她很快就不省人事。

    ——

    權凝月再次醒來的時候。

    是在南華醫院。

    她因爲重度貧血而昏迷。

    “這裏很安全。”有幽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曲汐提醒說:“你先把眼睛閉上。”隨即她打開了夜燈。

    “你的白細胞增多,血紅細胞減少。”曲汐將醫生的報告遞給她,委婉道:“需要住院觀察。”

    “不行。”權凝月果斷搖頭。

    “放心,我將你的身份信息做了更改。”曲汐說:“不會有人知道你在這裏。”

    權凝月眼睛睜開,適應了燈光之後才慢慢說:“謝謝。”

    曲汐給她倒了一杯水:“你先好好休息!”

    權凝月疼得厲害,全身從骨頭縫隙裏冒出來的那種疼痛侵襲四肢百骸,但她顯然也是個忍耐度極高的人,依然一聲不吭,似乎已經習慣。

    曲汐眉頭微微皺起。

    她回到實驗室的時候,告知了周洛然,說情況不容樂觀,倆人都沒有見過這種疾病,也不是神經上的疾病,頗有些束手無策。

    周洛然猜測是基因缺陷引起的,不過權凝月一直否認,說只是普通的免疫綜合病而已。

    她對於此事異常敏感。

    曲汐說:“和遺傳有關係麼?”

    周洛然:“並不能確定,她父母的基因我們沒有辦法弄到,這是她的隱私,她本人對此也很牴觸。”

    曲汐知道她是權姒的女兒,但很神奇的是,她的父親從來都沒有露面,毫無存在感。

    上流圈子隱晦傳言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權姒親生,而是她通過眸中特殊手段得到。

    但是權家身處高位。

    沒有人敢質疑。

    “藥物只能緩解她的暫時的痛苦。”曲汐說:“還是仿製版的藥物,原版的不知道在哪,而且因爲長期服用藥物,她已經變得很害怕亮光以及聲音。”

    曲汐一針見血的指出來:“她求生的慾望也不大。”

    倆人瞬間沉默。

    都是醫生,見慣了這世間的生死,有沒有求生慾望,倆人都能一眼看出。

    曲汐又說:“要不你多勸她,但行好事?”

    周洛然:“我能做的也有限,只能延長她的生命,然而如果她覺得失去意義,那麼我這種做法也只是增加了她的痛苦。不過我還是會盡力。”

    曲汐猛然想起一件事:“她和清姐的病因在某種程度上是一致的,都是基因缺陷引起的,只不過表現特徵不同。”

    “確實如此。”周洛然肯定曲汐的說法。

    所以他當時見到權凝月的情況,異常熟悉,根據判斷確定是基因缺陷引起的免疫綜合徵。

    曲汐腦海裏竄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她也不敢和周洛然說,她壓下心中的懷疑,將電話掛斷。

    一般來說,這種基因缺陷是有遺傳特徵的。

    尤其是母女之間。

    而且根據曲汐近日的調查,權姒之前根本沒有懷孕的跡象,所以她的孩子?

    曲汐立刻聯繫醫院,想提取權凝月的血液樣本來檢測。

    醫院告訴她說病人現在又出現因爲血小板大量減少,需要輸血,但因爲臨牀手術的增多,現在a型血液告急,需要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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