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時候,權銘電話鈴聲響起來。

    他看了眼沒有接,而是取過一旁的注射器。

    裏面是安眠藥物,能夠保證二十四小時的睡眠,下一站是雅加達港口,在這期間不能出現差錯,人一旦離開華國境內,那麼事情都好辦了。

    曲汐強撐着精神,聽到了冰冷的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

    權銘在那邊配藥,他熟練帶着白手套,將針筒的空氣排乾淨準備靜脈注射,這樣最大限度保證藥效。

    這一切他做的很熟練,倉庫昏暗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半邊側臉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生出不寒而慄的感覺。

    曲汐的手摸索到口袋裏面的一片藥丸。

    那是權凝月在權銘帶走她的時候塞到她的口袋裏的。

    她將臉偏過去,趁着權銘不注意,將藥丸吞進了口中。

    權銘配好了藥物,給曲汐注射的時候也沒遇到反抗,她的確心理素質夠高,即便面對着這種前途未知的場景,她的表現依舊是如此淡定。若是換做旁人早就大哭大鬧了起來。

    權銘不由得好奇問:“你倒是淡定!”

    曲汐給了他一個眼神,表示姐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女人。

    天無絕人之境。

    逆風的時候學會冷靜蟄伏,總有翻盤的時機。

    冰涼的液體注射到靜脈之中,她睜着眼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

    權銘拿起手機去外面接電話。

    出乎意料的是,曲汐的意識並沒有渙散,應該是權凝月給她的藥起了作用,她屏住呼吸,聽到了權銘的聲音。

    他計劃着將自己帶去北歐。

    同時她聽到了幾個單詞,有frigg,以及創世計劃。篳趣閣

    她動了動手腕,被膠布纏得很緊,幾乎沒有辦法解開,她撐着身體坐起來,看到了擱置在旁邊的針筒,慢慢挪着身子朝那邊走過去。

    ——

    遠處潮聲翻涌。

    碼頭上依稀可以聽到貨輪的鳴笛聲,最後消失在海面上。

    權銘默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在津港。

    權佑親手送走曲青禾離開,也是因爲frigg。

    他們分崩離析。

    曲青禾是個不出世的天才。

    權家喜歡這種有天賦的孩子,他權銘也是,甚至於他們從小的人生軌跡都是交疊的。包括後來他們一起留學歐洲。

    起初,enki最看中的就是曲青禾,他在北歐的基因項目也是爲了曲青禾而開設,只是最後曲青禾背叛了enki,背叛了她的導師,執意要回到華國,並且還將enki最新的生物研究帶了回來。

    enki很生氣,他最器重的學生,卻爲了所謂的愛情與信念以及自己的國籍認同,背叛了一手培育她長大的導師。

    所以最後,她被當成棄子。

    那份所謂的基因文件是他設下的一個局。

    他用這個局框死了曲青禾,讓她揹負上泄露機密的罪名。這樣曲青禾便無法在華國立足,只能被迫回北歐投靠enki!

    只是沒想到的是,權佑是這中間的變局,他用前途做賭注保護下了她,還塵封了她的記憶,讓她在m國重新開始。

    權銘深呼吸了一口氣。

    二十年後,在這裏……

    他會將命運的齒輪重新轉動,修正過往的錯誤,這一切似乎是命中註定。

    “確定是frigg?”

    “我確定!”權銘很有信心:“當年那場大火,她被救了出來,可能是曲青禾將她救出來的,之後陰差陽錯流落到曲家,至於爲什麼會流落到曲家,我猜測是曲國鋒的情人將她進行了掉包。”

    權銘說到這裏沒再說。

    “我即將離開華國,等我的好消息。”

    權銘掛斷電話,回到倉庫內,卻發現人不見了。

    夜晚很黑。

    曲汐機會看不到前方的路。

    港口周圍極爲偏僻,都是工業園區,沒有住宅,海上不停傳來貨輪的汽笛聲,她跑了幾步路,藥效開始發作,逐漸有些體力不支。

    她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沒有一切可以用作導航的東西,只能憑藉着月亮的方向初步判斷南北。

    離京都最近的港口就是津港,這是國際化的大碼頭,來往着世界各地的貨船,業務繁忙,按照權銘的意思就是要趁着這個機會,將她送上去波羅的海港口的貨輪。

    前面有窪地,曲汐沒看到,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

    月亮懸掛在天空,隱隱有落下的痕跡,看來是天要亮了,身後似乎有凌亂的腳步響起,是權銘追了上來。

    ——

    凌晨五點五十。

    編號cyinterocean001的遠洋貨輪在港口檢測完畢,即將從津港出海,下一站是雅加達港口,將會在三天之後到達波羅的海。

    貨輪運載的是槍火。

    這是歐洲最大的武器公司wettin與華國的合作,購買的tq型號的彈簧刀無人機。

    因爲涉嫌到機密,因而用了冷凍海鮮和食品作爲掩護,以防止海運過程出現差錯。

    此次的負責人據說是wettin家族最小的兒子,他有一雙湛藍的眼眸,酷似東方人的面孔,卻比一半的東方人要深邃。

    這筆巨大的交易也是在他的努力下與華國達成的合作。

    牽頭人是權銘。

    權佑內閣的親信,擁有很大的話語權。

    五點五十的時候,權銘在檢查完集裝箱的狀況之後,在確認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他對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伸出手:“合作愉快!”

    對方伸出手,與他觸碰了下,說了句:“我需要再檢查一遍?”

    權銘笑了下:“您是對我們的誠意有所懷疑?”

    “不不不!”ranger摘下墨鏡,露出他那標誌性的藍眸,微微眯起來:“你們有句俗話,叫做小心駛得萬年船,對不對?”

    “wettin先生的中文造詣很高。”

    “過獎過獎,入鄉隨俗!”

    他說完隨即擡手示意。他需要對這批貨物再次進行檢測,才能放心出海。

    一旦貨物到港,有些問題就開始扯不清了。

    他的手下打開集裝箱,拆掉包裝好的盒子,無人機造型精巧,被拆成零件放在泡沫箱子裏面。

    ranger一一檢查過去。

    到最後兩個箱子的時候。

    權銘忽然說:“時間到了,貨輪要準時出港。”

    range瞄了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手錶,確認時間之後,他命令下屬將箱子合上,隨即讓他們搬運到貨輪上去。

    權銘斂下眼眸。

    凌晨六點。

    船員都已經準備完畢。

    誰知道天色異變,又開始下起了大雨。

    海員傳來訊號,海面出現大霧,爲了安全起見,需要延遲出海。

    ranger點頭說了句ok!他隨即看到搬運最後箱子的船員明顯有些喫力,似乎是裏面的重量更重些。還有細微的聲音從裏面透出來,像是小貓的嚶嚀。

    他是個精明的人,這些年來他一直打點着家族的軍火生意,見多識廣。

    他眼眸微微眯起來,大致猜測到裏面有些門道。

    利用海運走私的例子可不少。

    又或者是一隻調皮的小貓咪不小心掉進了箱子裏面。

    ranger不動聲色地說:“那我們再等等,等天氣合適再出港。我先去駕駛室和船長見面。”他隨即走到舷梯作勢要登船:“帶我去駕駛室。”

    隨後他登上貨輪,但是並沒有朝着駕駛室走去,而是朝着貨輪尾部走過去。

    沒有人阻攔他,因爲這是他們家族的輪船。

    走的近了,他清楚聽到集裝箱傳來異樣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在扒拉着集裝箱裏面的泡沫。

    “小貓咪,你在哪裏?”

    ranger敲打着集裝箱,一個個試探過去。

    “嗚嗚……嗚嗚”

    終於在敲到最後一個的時候,他聽到了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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