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急火攻心,得了嚴重的口腔潰瘍。

    他這幾日粒米未進,靠着注射葡萄糖維持着身體各項機能的具體運轉。他退出了亞太峯會絲毫不給權佑面子,正式宣告着與權家決裂。

    權佑或許是心虛,對於他的無禮也沒有追究,而是說先找到曲汐要緊。剩下的事情他會給他一個交代。

    容琛沒再說什麼,他這一生經歷了諸多大風大浪,卻從未像現在這樣矛盾過。

    如果,曲汐真的是權佑的女兒。

    那麼他和她又將如何去面對這複雜的牽扯到上一輩的關係。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了許久,以至於他對權佑的態度都改變了不少,他原本計劃讓權佑身敗名裂的。

    喬楊敲門進來,端了杯熱水和藥物,叮囑容琛吃藥。

    “爆料還在持續!”他說:“今晚還會在外網宣佈一些料,臨近年中大選,輿情很重要,選民還有議員們對權佑的不滿也會逐步加深。”

    如果權佑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等待他的就會是調查。

    那麼他這麼些年來積累的口碑也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容琛抿了口溫水說:“先暫停吧!”

    喬楊愣住。

    容琛也沒多做解釋。

    “有曲汐的消息了嗎?”他艱難開口,下頜線在燈光下愈發冷硬,他這幾日幾乎未閤眼瘦削了很多,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筆直站着的兩名安全衛隊人員面面相覷,沉寂了半晌也不敢說話。

    背後巨大的落地窗是深沉的夜色,容琛坐在黑夜中,口腔的痛楚蔓延到全身,他陡然生出的暴戾的因子在血液中翻騰着,修長的手指緊緊扣在桌子上,臉色可怖。

    喬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事出突然,他都沒有來得及做準備,最後還是戰戰兢兢開口說:“目前可以確認,權銘並沒有帶走她!”

    桌前的菸灰缸就砸了過來,直接砸碎了茶几上的花瓶。

    “我要的是她的具體消息!”

    門外有人敲門。

    是陳祕書。

    她進來的一瞬間就感覺空氣變得極其稀薄,像是有一把鋒利的薄刃抵在她的喉嚨上,她必須得大口呼吸才能保證自己不缺氧。

    “總……總裁!”一向機敏能說會道的陳祕書此刻也開始結巴了:“有您的信件!”

    容琛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

    陳祕書將信件遞上來。

    落款的印章是一朵鳶尾花。

    這是歐洲Wettin家族的標誌。

    ——

    曲汐在Rnager這裏沒哭也沒鬧。

    這一年來也算是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她的心境自然也磨練的波瀾不驚。

    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她身體過於虛弱。

    她燒了幾天,病得昏昏沉沉。

    期間Ranger有給她找醫生。

    那是個中年的白人女醫生,在給她檢查的時候,Ranger就在旁邊,這也導致曲汐沒法和她進行交流。

    不過走的時候,曲汐聽懂她說的話,她是位芬蘭人,從赫爾辛基來。喜歡波羅的海的風光,因而來海邊定居。

    曲汐根據她簡短的話語推斷了下自己大概所處的位置。

    Ranger不給她任何與外界溝通交流的機會,就連照顧她的傭人都守口如瓶,除了日常生活照顧她之外,其他一概不會和她透露太多。

    她們顯然也對曲汐好奇。

    畢竟這個被少主帶回來的東方女孩漂亮又嬌小,甚至還猜測這會不會成爲這座莊園未來的女主人。

    曲汐從她們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們對自己十分好奇,所以她也有意無意和她們搭話,不過也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是她知道Ranger這個男人是Wettin家族的幼子,而這個家族是歐洲豪門世家,旗下產業無數,祖上曾與丹麥王室聯姻。

    女傭們很喜歡談論這位少主。

    曲汐有時候裝睡從她們的對話中得知,Ranger比較倒黴,繼承權被剝奪,就差被掃地出門了,爭不過幾位哥哥。

    她猜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南美的失利。

    南美鋰礦和有容競爭的就是Wettin家族。

    可惜沒有競爭過容琛,而且所盤踞的勢力也被容琛全部一鍋端了。

    這天清晨,曲汐早起下樓,女傭在餐廳忙着準備早餐。

    園丁將修剪好的沾染着晨光中的露水的玫瑰裝飾在餐桌的花瓶上。

    另一邊,Ranger已經在餐桌前坐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西服,行爲動作優雅得體,他招呼着曲汐過來坐下,見她不怎麼樂意,他又補充了句:“不想知道容琛的情況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曲汐挪步過去。

    Ranger盯着她看了眼,說:“先喫早餐!”

    曲汐慢條斯理將餐布整理好:“你打算一直留着我?”

    Ranger反問:“你想要留下來麼?”

    “做什麼美夢呢?”曲汐嘲諷他。

    她經常這樣不給面子,但是Ranger也不惱,只是微笑的說:“我也可以讓權銘帶走你!”

    曲汐不說話。

    沉寂了半晌,曲汐抿了一口喝咖啡,才慢慢開口:“你不會這麼做的!”

    “哦?”Ranger聽到她這麼說,頓時來了點興趣。

    曲汐慢條斯理用刀切着香腸,縱然她心裏面十分沒底,也要裝作很有把握的樣子,這樣可以很大程度上迷惑到對手。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要是把她交給權銘可以得到好處,Ranger估計早就這麼做了。

    但他沒有這麼做,肯定是條件沒有談攏。

    “因爲你從權銘那裏得不到你想要的。”曲汐放下刀叉,語調平靜地說:“他又無法幫助你重回巔峯,南美的失利讓你在家族繼承權的戰爭中陷入被動,有極大可能會被掃蕩出門。”說完她擡起眼睛與Ranger平靜對視。表示你看我說的對不對,我已經看透你了。

    果不其然,對方的眼眸瞬間翻涌着好幾種情緒,甚至還有被她看穿那種淡淡的不悅在裏面。

    曲汐腦子絕對是清醒的。

    她自然不能哭着和Ranger說我又沒惹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雖然情緒崩潰上頭的那一瞬間她是想這麼做的,然而理智又將她拉了回來。她必須得知道Ranger的目的,纔好將他拉到談判桌上,和他談判。

    “我和你無冤無仇,萍水相逢,甚至於我還救過你,恩將仇報的話不會得到上帝的原諒!”曲汐慢慢將自己的條件說出來:“明人也不說暗話,我想平安回家,另外,我還想知道權銘背後的人是誰!”她雙手合十:“好了,現在輪到你開條件了。”

    Ranger笑了,他真是好久沒見到這麼冷靜清晰還敢和他開條件的人了。

    尤其是她還完美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我想,容琛應該已經收到了我的邀請函!”Ranger慢慢收斂起自己的笑容。

    果然,曲汐就知道他拿捏着自己是爲了和容琛談條件。

    就是不知道這條件到底是什麼。

    曲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

    至少,局勢開始明朗,還有的談,就肯定有迴旋的餘地。

    “至於權銘背後的人。”Ranger盯着她看:“你很好奇麼?”

    他從容不迫地提出自己的條件:“今晚陪我去看望我的母親!”

    這並不是過分的要求,曲汐答應了下來。

    曲汐的態度這幾天明顯緩和了下來,比起一開始的防備和警戒,她現在和Ranger達成了利益互換,彼此相互名牌,這也讓她少去了很多的猜忌,連帶着話也多了些。

    “是Enki!”在曲汐答應之後,Ranger開口說道:“我也只是聽過他的名字,並沒有見過他本人,是位科學狂人。”他笑了笑:“確切地來說是位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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