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禾將車開到海港邊的廢棄工廠,一下車,海風隨即吹起她的黑髮,這裏她有印象,多年前她曾在這裏待過一段時間,也就是那之後,她開始對自己曾經信任無比的導師產生了懷疑,她並不相信他建立這樣一座祕密實驗室只是爲了研究細胞衰老,後來的事實證明她的猜想。

    enki妄圖通過基因修飾改變人類下一代,曲青禾與他道不同不相爲謀,選擇離開回到華國。

    她站在廢棄的工業園區外,抽了根菸,煙火在她指尖忽明忽暗。

    很快,她掐掉煙,朝着工廠深處走過去。

    大門沒有鎖,甚至於沒有人看守,她不怎麼費力氣就到了廢舊的工廠面前,地面上雜草叢生,砂石很多,有些硌腳,海風從海港出來,明月懸掛在天上流瀉一地冷芒,曲青禾沒有猶豫,徑直朝裏面走去。

    廢棄的工廠只是表面的掩體,真正的祕密藏在地下,曲青禾穿過荒草走到深處的工廠,她順着臺階而下,有微弱的燈光,照亮了她腳下的路,這裏很安靜,靜的她可以聽得見自己的腳步聲,她完全憑藉着本能以及殘存在自己腦海中的那點記憶往前走去。

    甬道很長,似乎沒有盡頭。

    很快前面的光線突然變得亮了起來,曲青禾加快了腳步隨即看到了前面的玻璃牆,她推了推門,無濟於事,沒有指紋沒有辦法打開這道門。

    光影輪換之間,玻璃的另一邊呈現出實驗室的場景,她在這裏看到周洛然,他正在算數據,多日不見,他清瘦了很多,頭髮亂糟糟像個雞窩,估計是連夜趕進度沒來得及梳理。

    曲青禾忽然鬆了口氣。

    她的寶貝兒子所幸的是身體上沒受到損害,周洛然從小就沒喫過苦,雖然不是財閥富二代,可父母都是高知教授,物質條件和接觸的圈子都是一等一的優質,成長路上不要太順利,從最好的私立學校一路讀到世界綜合性前三的私立大學,學了感興趣的專業,這孩子也完完全全長了一張沒喫過苦的臉。篳趣閣

    周洛然對enki有用,也不至於受到皮肉之苦,只是精神上受到折磨,尤其還經常面對到權銘,這個不愛說話但喜歡有事沒事用一隻眼睛看着他的男人讓他每次見到都心裏發憷。

    曲青禾敲了敲門:“洛然!”

    沒有人應。

    她恍然像是這是通過3d投影出來的景象。

    不過她的面前忽然一黑,景象在那一瞬間消失掉,頭頂上的燈打開,刺的她眼睛睜不開,曲青禾閉了閉眼睛,等適應了光線,才緩慢睜開眼睛打量着四周環境。

    此刻她位於一間實驗室之中,看陳設應該是分子生物實驗室,實驗儀器都是她所熟悉的,她走到電子顯微鏡旁邊,身後忽然傳來笑聲。

    曲青禾轉過臉去。

    權姒站在她背後,脣角勾着抹笑意望着她。

    “你倒是真敢來!”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曲青禾面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唯有那雙眼睛是幽冷的,她對權姒向來沒有廢話,簡單明瞭的說:“讓周洛然離開!”

    權姒又笑,她的笑聲很刺耳,帶着莫名地興奮。

    曲青禾淡淡看她一眼:“權姒,別給我想花招,我既然來這,肯定是留好了退路。”她繼續道:“你所做的事披露出去,權佑保不住你,甚至於,權家上下沒有任何人保得住你!”

    權姒面色變得寡淡又蒼白。

    曲青禾站直身體,言簡意賅:“開門,讓周洛然平安離開!”

    權姒暗自握緊了手指忽然道:“我做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做了什麼?”她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冷,脣角微微勾起來,像是毒蛇吐信辦般開口:“你是說……你女兒被火燒死這件事麼?”

    她一字一句,吐詞清晰:“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與我有關!”

    這段話直直刺激到曲青禾的大腦中,讓她手指不由自主握緊,她手向後扶住了桌子開始晃了下。

    “即便有,那又如何?”權姒再笑,她精緻的面容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慢慢地那種笑意延伸到脣角擴散開來,她笑出了聲:“我開車撞死你師兄,你看,哥哥他還是選擇護着我,你師兄那麼喜歡你,可是,你連仇都不能幫他報哈哈哈哈哈,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纔是真正的權家人,權佑是我的哥哥,我和他是一家,你算什麼?”

    權姒喜歡她師兄,可這個女人得不到就會毀掉,她在表白被拒絕之後瘋狂去追她師兄的車,在轉彎的時候踩着油門直接撞了上去,最後造成了側翻。

    那時候她剛生完孩子,身體不好,這件事對她來說更是深重的打擊。

    她不求別的,只要求法律公平公正,權姒需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可是……

    明明是權姒肇事逃逸,最後坐牢的卻是權銘。

    甚至她還聽到權姒跑去對權佑說:“哥,你看我多好,幫你解決了個情敵,你也很討厭他,希望他死掉對不對?”

    當然,權佑毫不猶豫給了自己妹妹一巴掌!

    可是曲青禾的心早已經被紮了無數道傷口,她才知道自己是天真,豪門大家族的陰暗面她不曾體會如此深刻。權姒做了這麼多壞事,可是因爲她的身份,權家人會保護她,甚至於權夫人用命來威脅權佑,但凡阿姒有點事,她這條命就不要。

    那之後,她的產後抑鬱愈發嚴重。

    原本就是正直不屈且熱愛自由的性格,又如何去面對這種種不公與黑暗,她開始對權佑失望懷疑人生的意義,繼而將整顆心都寄託在女兒與自己的實驗上。

    只是最後,這點希望與寄託都被剝奪。

    她像是風雨中飄搖的可憐的蘆花,在那之後徹底崩潰。

    陳年往事被提到,權姒似乎愈發興奮,她篤定,今晚曲青禾走不出這裏,她要將這些年的不甘憤懣嫉妒全部發泄出來。

    “你不過是被我們家收養的鄉下來的臭丫頭罷了,不知天高地厚勾引我哥,未婚先孕,這才嫁進來!”權姒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也愈發尖銳:“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叫囂?”

    權姒擡手,手中多了一把左輪手槍,直直地指向曲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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