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直呼鍾離便可。”
“茶茶。”
“按道理，茶茶姑娘可讓那人照價賠償。”
茶茶卻說：“此等沒皮沒臉的賴子，不給他好臉色就已經不錯了，他若是死纏爛打起來，喫虧的反而是我自己。我本不想跟他鬧，轉念一想，真要是以五十摩拉的價格賣給他，下次指不定又怎麼敲詐我，還是鍾離先生財大氣粗，常來光顧我的生意。不知先生，可還是寫借條給北國銀行？”
“我身上有現錢。”
草算清了錢，打包花燈和字畫給了鍾離，忍不住問：“請恕茶茶多問，鍾離先生買這些做什麼呢？”
鍾離笑而不語，走去了茶肆“三碗不過港”，他還特意停下來等她，示意她跟上。
茶茶邁開步子。鍾離已經坐上了位子，“會斟茶麼？”
“會的。”
“斟一壺吧。”
“好的。”
淅淅瀝瀝的茶水盪漾，茶葉芬芳，倒是泡出來的茶是清苦的。
抿了一口清茶，鍾離悠悠開口：“我本是往生堂的客卿，買來這些字畫紙燈，回去驅驅邪。”
茶茶被這理由嚇得張了張嘴，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緩了一會，自己不該去指指點點別人去做什麼，只是問：“我幫先生扛回去吧。”
“不必，等會就有人過來拿了。你先陪我喝喝茶。”
說鍾離是傻的，可他分明精明得很，出手闊綽，器宇不凡，估計是個有花錢亂買東西嗜好的有錢人。
茶茶遇見他還真是幸運。
茶喝了半壺，茶茶問：“先生，看你對璃月的人文風俗分外瞭解，不知您可認識一個名爲阿賈克斯的至冬國人？”
鍾離思忖片刻，卻搖了搖頭：“竭盡我心中所想，未曾聽過這個名字。”
茶茶滿懷的期待沉淪谷底。
“不過我可以爲你在往生堂查找一番，在璃月死去的什麼人，在往生堂都能查出痕跡來。”
“敢問往生堂是……”
“掌管璃月‘葬儀’之地，處理死人後事，一般都找往生堂。”
“謝、謝謝先生。”茶茶徹底沒了閒聊的心情，但是鍾離沒打算走，她也不好意思先告退。她似極爲怕熱，晶瑩剔透的汗珠在微帶嬰兒肥的面頰滑落，微張的紅脣小聲吸着氣，看來是茶把她熱着了。
“原來你在這兒啊，可讓我好找。”大跨步而來灰色制服男子走路生風，轉眼來到他們面前，佯裝意外道，“喲，這位小姑娘是……”
“新朋友。”鍾離在桌面點了點，“坐。”
達達利亞的目光漫不經心掠過少女的臉，她始終是垂着眼睛，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發燙的面頰飄紅，眉頭微蹙。看着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少女模樣，還帶着淡淡的憂愁。
至冬國來的，不習慣璃月的溫度很正常，達達利亞身經百戰，不免水土不服難受好幾天。
“時候不早了，茶茶先回去了。”少女站了起來。
茶茶？
名字被達達利亞心裏咀嚼着，聽着不是至冬名字。
“好。”鍾離頷首。
茶茶擡起纖長脖頸看了達達利亞一眼，她眉目含情，又帶着一股子弱柳扶風的韻味，看了直讓人憐惜。達達利亞不喜歡這樣的女生，換句話來說，弱者的姿態一直是他所不喜的。
不甚感興趣收回目光，達達利亞跟鍾離交談。
“璃月港的人販真是好大膽子，至冬的人都敢擄過來……”
他們的交談聲漸遠，茶茶拖着疲憊的步伐回到家，小眯了一會，就開始做飯。她還留了幾個蘇二孃給的包子，蒸一蒸，再炒兩個蛋，就可以當作今天的晚飯了。
張婆婆藉着燭火的微光縫補她的兔子玩偶，已經是挑選最接近原有顏色的布料縫補，還是顯得破爛不堪。已經補得差不多了，兔子玩偶眼睛彎彎，笑得沒心沒肺。
“這可是你的東西，說不定還是老家留下唯一的紀念品，怎麼說扔就扔呢？我都縫好了，拿回去吧。”
茶茶心有感激，捏了捏兔子欠揍的臉，“謝謝婆婆。”
“今天賣的怎麼樣了？你的皮膚這麼紅，別是曬傷了，過來，讓我看看。”
茶茶蹲在老人面前，老人取出一支香膏，抹在她的手背上。老人感嘆：“這是兒子之前送回來的香膏，對皮膚很好的，我人老了，用不上，你也拿回去。”
茶茶沒有拒絕。
倏然間，老人的淚水砸在她的手上。疑惑看去，張婆婆對她露出笑容，“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感傷的事。”
每個人都有喜怒哀樂，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茶茶感覺自己的心始終是空落落的。沒有過分執着的東西，也沒有特別在乎的人，她一路追隨來璃月，是姐姐說讓她尋找真愛，才能真正成長。
她生來感情淡薄，什麼感情都是懵懵懂懂。
茶茶回到房間，打開香膏端詳。香氣典雅清淡，不知是何種花卉製成，卻也特別，一塗抹在發紅的皮膚上，清清涼涼。
喫過了飯，送老人上了牀，她拉着茶茶，渾濁的眼執拗望着她：“倘若真找不到你要的人……怎麼辦？”
“我會回至冬。”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老人沒有再問。
璃月氣候溫良，出太陽的時候，晝夜溫差很大。茶茶花了些摩拉購置布料，拿回來自己學着做衣服，花了三天，勉強做成一件適合自己穿的。
至冬人常年抵禦嚴寒，體質更是耐寒，她也不例外，睡在璃月港的草蓆，哪哪都發燙。晚間和清晨，是她最喜歡的時候。
自她去不卜廬買藥已經過去四天了，沒有消息，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機會了。便想去街上找找其他就業崗位，就看到門口站着一隻矮矮的殭屍小姑娘。
“我……我叫七七。”她有點怕生，也拘謹，眨了眨大眼睛，“我來找你……說一些事。”
說話太吞吐，會把人急壞的，茶茶推開了門，“進來吧，我給你泡茶。”
“殭屍……不喝茶。”
“那今天可以去幹活了嗎？”
七七用力點點頭，“白先生不在，他……他讓我帶你，採藥去。”
“那你能教我如何辨別藥材和醫術嗎？”
小姑娘遲鈍想了想，隨之點頭，“可以，七七可以辦到。”
“好的七七，你可以叫我茶茶，現在我是你的小師妹了。”
“小師妹……七七，有小師妹了。”七七眼睛逐漸發起光來，她喜歡小師妹。掏出小筆記狠狠記上幾筆，把茶茶的名字、樣貌以及大概性格備註其上，這樣就不會忘了。
“我……我經常忘記看筆記，小師妹，記得提醒我。”
“好。”
七七跟茶茶相處很是融洽，茶茶不會意外爲什麼殭屍會像人一樣生活，也不會過問她的事、惡趣味刁難她，反而幫助她做強化記憶的大腦訓練，或是提醒她今天要做什麼。
兩位小姑娘各自揹着籮筐上了天衡山，七七還特地說：“你不要害怕壞人，七七……七七很厲害的。”
“嗯嗯，七七最厲害了。”茶茶能看見七七頭上佩戴的冰元素神之眼，那是外置的魔力器官，擁有者可以使用元素力量，是稀少的存在。
不意外一個殭屍會有神之眼。爬上高高山坡，茶茶吐出一口長長的氣，“這裏的空氣好清新，就是爬山很容易累。”
“那我們，就休息一下。”不知疲憊的七七聽了她這句話，立馬提出建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