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債人一號也是疑惑，沉悶的聲音自面具下傳來，“我沒見過殿下，只聽說是個漂亮的大美人，可我一看，不是小美人嗎？還很年輕呢。”
葉卡捷琳娜點頭：“她跟咱們的公子大人相處得不錯，如果真擦出點愛情的火花，你說愚人衆會不會只剩下十位執行官？”
一號腦子轉不過彎來，“公子大人就是第十一位執行官，哪裏只有十位？”
“……”葉卡捷琳娜撇嘴，“算了，我跟你這種榆木腦袋說不清。”
早飯沒喫，茶茶餓了，也沒什麼力氣，洗了衣服順道買了兩個菜，跟賣菜的大媽討價還價，氣勢洶洶的哪有之前文靜的樣子。
達達利亞目瞪口呆，“五十摩拉不是可有可無麼？殿下若是拮据，可從北國銀行取些現錢。你是我們的殿下，拿自家的錢不算什麼。”
茶茶搖頭：“不行，這是張婆婆教給我的生存手段，不砍價不舒服。”
達達利亞似懂非懂。
簡單炒了兩個菜，坐在簡陋的餐桌，茶茶喫得津津有味，達達利亞狂幹兩大碗。
茶茶是容易滿足，達達利亞是餓瘋了。
一時忘了喫東西，現在有的喫的，忍不住喫到撐。
“你如今多大？”
“十九。”達達利亞實話實說。
那就是已經過了五六年了。
茶茶喫相不比達達利亞豪邁，她細嚼慢嚥，動作也優雅。
“殿下是自己出了至冬國，來到璃月爲了找我？”倒不是達達利亞自戀，他除了這個理由也想不到別的了。
“之前是，現在不是了。”茶茶出門不忘帶茶葉，飯後淺啜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別有風味。她開始喜歡上璃月的生活習性了。不忙時飲茶逗鳥，賞花聽書，都是能陶冶情操放鬆身心的。茶茶沒體驗過這種舒心的生活，不免有些鍾情，更多的，她想跟達達利亞相處。
夢境裏的少年真實出現眼前，雖然跟想法有些出入，她還是想多看兩眼。
腿腳傷口未完全好，茶茶不能去爬山採藥了。對街的二樓是萬文集舍，彙集璃月特有的新書舊書，爲了省錢，茶茶沒有買書，而是坐在那裏光是看書就看了一下午，書舍老闆娘也沒趕她走，反而親切嘮起家常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都說藝術源於生活，我看生活的狗血可比虛構的話本精彩多了。”
“何以見得？”
“你看這街尾那對夫婦，前些天爲了兒子的撫養權吵起來啦，男人氣急敗壞抄起茶壺砸在女人頭上，那血嘩啦啦跟開了閘一樣噴出來，千巖軍直接來抓人，這不，昨天剛把人放出來。”老闆娘抿了一口茶，“喲，你這茶自己帶的？不錯啊。”
“餘下的茶葉給您留着，喝了能清熱解毒，提神醒腦。”
“這怎麼好意思呢。”紀芳笑着，還是把茶葉收着了，壓低聲音對她說，“姑娘，你這是被北國銀行的貴客看上了吧？”
“嗯？”順其目光看過去，不遠處達達利亞背靠牆壁，單手拋玩摩拉。
紀芳提醒道：“那可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聽說跟愚人衆關係匪淺，你這般好看的小姑娘被惦記了也不稀奇，只是姐姐奉勸一句，他可不如外表和善，有一次啊，我親眼看見他剁了一個人的手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我曉得了，紀芳姐姐。”少女軟綿綿地笑。她知道達達利亞是什麼樣的人物，做什麼都不稀奇。
“所以最好敬而遠之吧。你還想看什麼書儘管看，有事沒事來我這跟我嘮嗑，我挺樂意的。”
“我覺得這些書挺有意思的，看多了也想嘗試寫一寫。我不太會構建故事，但是字還是不錯的。”
“寫書呢，說難也不難，就是得故事情節引人入勝，不然沒人看。不如茶茶你先寫短故事練練筆，找個靈感，姐姐給你推薦出去，保準有人看。”
“那就謝過姐姐了。天色不早，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您。”
“誒。”紀芳笑着點頭，望着她走向了達達利亞，倆人交談了什麼，年輕男孩拘謹笑了笑，她嘖了一聲，“光是靠副單純的好臉蛋哄騙小姑娘是吧？別讓姐姐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好，隨我去買豬肉吧。”
“嗯！”
走下樓梯，少不得旁人幫襯着，汗水從她緋紅面龐滴落，被輕輕拭去，她擡眼溫和道：“跟了我兩天了，你定是還有事情沒做完，我看他們一直盯着，不敢上來講。”
達達利亞擡頭，撞見葉卡捷琳娜看戲的目光，猝不及防被抓包，葉卡捷琳娜驚慌別過臉，忙問一號：“一哥，我們被發現了嗎？”
一號也是慌慌張張：“好像是的，我先回北國銀行了。”
“我也去。”
“不，我不忙。”達達利亞下意識找個藉口，“他們……他們是情侶，來看日落的。”
“真的嗎？情侶也不錯……”她輕微掙開達達利亞的手，紛飛的裙角隨風打在她纖細的小腿，“起風了，我喜歡微涼的夜風。”
那一陣風，像是你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讓我倍感舒心，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情願的。我有私心，想讓你多陪伴我一些，可是你始終不屬於我。
茶茶本不想多愁善感，可夜晚到了，人也變得寂寥。
破費買了一袋豬肉，價都沒砍，大火烤成豬排，達達利亞喫得享受。茶茶廚藝不說特別好，勝在原汁原味，也是達達利亞太想念家鄉，覺得特別可口。
白天的璃月港熱鬧如沸騰的水，晚上卻靜謐得可怕，雞鳴犬吠不聞，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像是在忌諱着什麼。說是晚上採花賊出沒，盡做偷雞摸狗之事，第二天誰家晾曬的衣服被偷了，誰家的狗不見了等等。七星派千巖軍加強治安，可管不住閒言碎語擴散，人人都害怕那賊人何時落到自己家，遭受不幸。
茶茶在案前提筆練字，神色認真，她問達達利亞：“你說我應該寫什麼故事呢？”
“璃月人喜歡花好月圓，自然是圓滿甜蜜的故事了。可以寫親情或友情向的小故事，前期曲折，結尾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可世間不稱心之事十之八-九。又怎麼能圓滿甜蜜呢？好比惡婆婆壞媳婦，故事後面雖是解開誤會相互理解，可內心的芥蒂還是有的，不能說絕對完美。”茶茶咬着毛筆桿子，絞盡腦汁。
達達利亞略一思索，覺得也是，“那就寫至冬小男孩英勇跟雪熊搏鬥，一路戰至璃月的故事！”
茶茶掩嘴輕笑：“你是在說你自己嗎？哪有自己誇自己的，不如筆給你你來寫？”
達達利亞坐在桌上，一手掀起她的白紙，上面因爲糾結而沒寫一個字：“我可不喜歡寫字，戰鬥在行，寫書弄畫就算了，小孩子家家的玩意。”他被茶茶的目光一盯，輕咳一聲，“咳，我也不是說你是小孩子，只是覺得這種事情過於枯燥，還不如我出去打幾場架，活動活動筋骨呢！”
茶茶對他招了招手，橘發大男孩沒有猶豫，俯低身子。
柔嫩的指腹擦過達達利亞額頭的傷口，她眼裏蘊含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柔聲問：“痛不痛？”
“不痛。”這倒是實話，達達利亞咧嘴笑出白牙，“我可是被神明注視過的戰士，早在死亡邊緣摸爬滾打不知道多少次，這點小傷影響不大。”
“嗯，阿賈克斯最厲害了。”
氣氛有些奇怪，他的耳根是躁的。
茶茶起身，“我去燒水洗澡，你先把牀褥鋪好，這次別睡地上了。”
“我去燒水吧，你來鋪牀。”達達利亞離去。
鋪牀麼？地上涼，還不如跟她一起睡。
茶茶沒有動。
一刻鐘後達達利亞回來，看到地上並沒有鋪好被子，心有疑惑，也沒有直接問，“殿下，趁水燒好了，先去洗澡吧。”
“嗯。”茶茶放下了小兔子玩偶，拿着提前準備好的衣服去了浴室。
那隻嘴角彎起的小兔子玩偶身上縫縫補補，看着很是可憐。
達達利亞覺得眼熟，並未想起在哪裏見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