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長歪的倆新人在柳學海這位老人麻木的目光注視下分頭搞來了螃蟹和麻繩。

    二人配合默契,一人負責穩住螃蟹不要夾人,一人負責在螃蟹身上纏繩子。很快,一個以螃蟹爲鉤的釣魚繩就做好了。

    “就這樣?”柳學海看了眼螃蟹的小鉗子,總覺得這個辦法非常的不靠譜,“你們確定它能把手機殼給夾起來嗎?”

    “這得看它願不願意幫我們了。”何晝伸出手指在螃蟹的硬殼上輕點兩下,笑眯眯的衝螃蟹說道:“你可得幫我們呀,不然就把你送去廚房清蒸了。”

    柳學海:“……”

    不要一本正經的說這種威脅螃蟹的話好嗎?

    最終螃蟹還是被幾人慢慢放到了土坡下邊。

    文奕牽着一頭的繩子,控制着繩子的長度將螃蟹放到了紅色物體的面前。

    被衆人寄以厚望的小螃蟹揮動着鉗子這裏夾夾那裏夾夾,最終不負衆人所望的夾住了紅色物體的一角。

    “拉!”何晝一聲令下,文奕屏息凝神一點一點將繩子向上收卷。

    柳學海和李標在一旁圍觀了全程,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呼吸一重就會把驚得螃蟹鬆開鉗子。

    好在令衆人擔心的一幕沒有發生,螃蟹成功將紅色物體帶到了衆人眼前。

    那的確是一個手機殼,紅色的底,中間用金色勾勒出‘好運’二字。

    手機殼側面專門用於掛吊飾的兩個小洞上也的確如人偶所言,掛着一根黑色的細繩,細繩底部是一個銀色的貓耳指環。

    “這是一種防身指環。”何晝挑起指環看了看,嘗試着將指環往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套了套,可惜指環最終只能前進到他的第二指節。

    “這個貓耳……”文奕則更關心指環上突出的兩個尖尖的小角。

    何晝點頭肯定了文奕的猜測,“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殺死周開開的兇器了。”

    “你是說周開開頭上的小坑就是這東西造成的?”柳學海看着那對略透出幾分可愛氣質的貓耳朵,一股寒氣自腳下升起。

    “嗯,只要力氣夠大,這種東西是能夠殺人的。”何晝把指環從手上取下後轉着圈調整角度給衆人展示內環的某處,“你們看,兇手並沒有把這裏的血跡擦乾淨,手機殼上仔細看也能看到相似的痕跡。”

    柳學海看到那些乾涸的血跡不寒而慄。

    誰能想到,自己親自買來掛上的手機掛飾最終會成爲殺死自己的利器呢?

    “找到兇器,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三分之一了。”李標推了推眼鏡,說出的話讓柳學海心裏好受了不少。

    也對,遊戲而已,遊戲都是虛構的,裏邊的npc是怎麼死的不重要,完成任務離開纔是最重要的。

    “能有這麼大力氣並且可以連續擊打周開開的頭部,兇手應該是名男性且身高不低。”文奕推測着,臉上倒是不見什麼喜色,一直維持在一個淡然而又不失溫和的狀態上。

    何晝眯眼回憶着什麼,片刻後道:“陳楷比周開開高大半個頭。我得再去看看那天家長會的監控。”

    “嗯,如果陳楷是兇手,那他家長會的時候應該會有可疑舉動。”文奕這次決定跟何晝一起去看監控,率先向沙區外邁出了一步。

    何晝卻拽了把他的胳膊,說:“監控我一個人去就行,你們還需要去找小一班那位瞭解陳楷的情況。”

    文奕看了柳學海一眼,抿了抿脣,點頭說:“那好吧。”

    問話這事兒,光靠這兩人恐怕真的不太行。

    柳學海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脾氣不太好的問了一嘴:“你看我幹嘛?”

    “唔,不幹嘛。”文奕不想騙人,但他覺得這種時候跟柳學海說真話很傷害柳學海的面子,到時候一定又會引發一場爭端來浪費時間,經過一番短暫的考量過後他最終選擇將這件事情敷衍過去。

    柳學海聽聞此言,有氣沒處發,差點兒把自己憋出個好歹來。

    何晝身爲獨行俠,沒有那麼多需要照看的,說好了要自己一個人去查監控以後就獨自離開了,徒留下剩餘三人在沙池邊上大眼瞪小眼。

    “小一班人偶那邊我一個人去就可以。”最終還是文奕率先開口對二人道:“你倆可以去問問這棟樓其他老師的情況嗎?之前我和何晝找到鑰匙就去檔案室了,還沒來得及問他們。”

    柳學海聞言下意識想到之前和趙瓊化身的老虎搏鬥的場面,身形一僵。

    李標也想起了那生死一線的場面,問文奕說:“一定要問嗎?我覺得我們之所以能從趙瓊那裏得到線索是因爲趙瓊是周開開的室友,二人之間存在關聯。其他老師顯然和周開開沒有更深一層的關係,他們知道的東西應該都是一樣的。”

    言下之意就是沒必要再挨個班級的盤問過去了。

    “你怎麼知道其他老師和周開開沒有更深一層的關係?”文奕覺得李標這話很奇怪,“你有問過他們嗎?沒問過的話爲什麼能肯定他們知道的都一樣呢?”

    李標被文奕問得啞口無言。

    他當然知道挨個盤問的必要性,可他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虎口逃生了。

    “行,我們去問。”出人意料的,說出這話的竟是柳學海。

    柳學海目光不善的瞪視着文奕,說:“但你最好能一次性從小一班人偶那裏把要問的東西都問清楚,不要每次都跟擠牙膏一樣只問那麼一點東西。”

    這話純屬就是在拿文奕撒氣了。

    之前兩次找那人偶問話時大家心裏都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破案方向,就算有心要問問題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在掌握更多線索以後多次反覆詢問同一npc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文奕不理解柳學海這樣的脾氣是誰慣出來的,不過他不欲與人多費口舌,只回視着對方的眼睛道:“我會問清楚的。”

    柳學海冷哼一聲,拽着李標去小一班隔壁的小二班敲門去了。

    文奕站在原地放空了幾秒,回過神後搖搖頭,擡腳來到了熟悉的小一班教室門前。

    這一次人偶過來開門的時間要長一些,門打開後站在門前的也不再是文奕熟悉的那個人偶,而是另外一個看上去年紀稍大一些的人偶。

    文奕猜測這是小一班的保育老師,果然,對方開口自我介紹道:“警官你好,我是這個班的保育員,曾桃桃在裏邊陪小朋友,抽不開身,你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吧。”

    文奕猜測保育老師口中的曾桃桃就是之前跟他們對接的那個人偶,點點頭,說:“那麻煩您了,我這次來是想要問問您關於陳然父親陳楷的事情。”

    “陳然的爸爸?他怎麼了?他是殺害開開的兇手嗎?”

    面對保育老師的三連問,文奕耐心解釋道:“我們目前還不能確定誰是兇手,所以要先多瞭解一些信息,一來是排除無辜者的嫌疑,二來是找到真兇的蹤跡。請您務必配合我們的工作。”

    “好、好的。我想想……”保育老師沉吟片刻後道:“我印象裏的陳楷是個好爸爸,其他孩子每天上下學基本都是老一輩的來接送,只有陳然每天都是由爸爸接送的。陳楷他對我們也很客氣,經常感謝我們的工作,偶爾還會買些喫的送到幼兒園來……呃,分給小朋友們喫。”

    “只是小朋友嗎?”文奕敏感的抓住了保育老師那一瞬的停頓。

    他自己就是幼兒園的老師,雖然是個體育老師不參與每個班級的一日活動代班,但他也是經歷過被家長送喫的的事情的。

    這一點在公立幼兒園裏可能是不合規矩的,但一些私立幼兒園對此的管控要寬鬆很多。

    “嗯……”保育老師糾結片刻,最後一咬牙,說:“偶爾也會連帶着老師的份一起,不過送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小零食,沒有貴重物品的!”

    “沒關係,我只負責調查兇殺案,不管其他的。”文奕給了對方一個眼神示意她安心。

    保育老師明顯鬆了口氣,整個人偶看上去都稍微矮了一截。

    “那陳楷平時跟周開開的交流多嗎?”文奕繼續問。

    保育老師答:“幾乎每天都會說幾句話吧,因爲入園和離園這段時間本來就是家長和老師面對面溝通的一個好機會,開開又是主班老師,家長要問什麼或者交代什麼都是找開開的。”

    “那你覺得陳楷和其他家長對待周開開的態度有什麼不同嗎?或者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不同……可能因爲陳楷年輕吧,這初爲人父的有很多地方不懂,經常會找開開問一些關於育兒的事情,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這麼關心孩子的父親倒是少見。”文奕想起了自己工作的那所幼兒園,來園接送孩子的不管是婆婆奶奶還是媽媽,總之是女性居多,就算是男性來園也不會過問太多有關孩子的事情。

    “這也沒辦法啊,陳然就他一個爸爸,他要是不關心孩子,就沒人關心了。”保育老師道。

    文奕聞言蹙眉,“什麼意思?”

    “哎……也不是我八卦啊,我聽說陳然的媽媽自殺了,好像是因爲產後抑鬱,跳樓死的,這事兒當時好像還上了報紙呢。陳然今年三歲,這三年來都是陳楷一個人拉扯她長大的,不容易啊。”保育老師說起這事兒就直嘆氣,嘆完了她突然想到什麼,問文奕:

    “哎,警官你說這陳楷會不會喜歡我們開開啊?然後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就下了殺手?”

    文奕目光一凝,問:“爲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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